虽然刚才贺萱只是不动声色的出了一招,但已经那头领吃了一惊。
他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书生,看上去气定神闲,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功夫却是不弱。再看看“耗子”现在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也知道这下子手下的可是不轻。
他向贺萱一抱拳,说道:“朋友,手下鲁莽,在下代他向你赔罪了,不知,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没问题。”贺萱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
那个人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回到那个首领的身边。
“在下是……”这个大汉准备向贺萱报个名号,然后请教一下贺萱是何许人,住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竟然能有如此的身手。
可未等这大汉说完准备要说的话,贺萱开了口:“您不必自报家门!”
“小子,你别太给脸不要脸了。我家大哥想和你有个交情,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刚才那只“老鼠”又开了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为首的大哥给叫住了。
“闭嘴,别不知深浅!”
那“老鼠”听了这话,低下了头,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贺萱斜了“老鼠”一眼,然后看着为首的那人接着说道:“英雄您高姓大名也罢,家乡出处也好。这些对我都不是什么非要知道不可的事情。冲着您,我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说的那个人就在我家,但是,我不准备把他交给你们。这里离京都只是咫尺之遥,在这里明火执仗的对你们总是不利。我劝各位还是快些回去的好。若是真的动起手来,不见得你们就能占得到什么便宜。不知阁下觉得如何呢?”
听了她的话,来人的首领不由得爽朗一笑,说道:“我出身草莾,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是先生说的话句句都在理上。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在下就听先生一句劝,今日就告辞了。但是在下也要提醒先生一句,那个人不是普通人,先生还是早些把他送出去的比较好,别平白的救了人,还惹上一身的官司!”
“多谢提点。”
听完这话,这黑大汉率先走出院子,上了马,按原路返了回去。其他人虽然不解,但也跟了上去。
路上,其中一人说道:“耗子,你也太怂了。让个像娘们似的人,两根手指头就给放倒了!看那样儿,还不太爱起来。是不是今天大哥不让那小哥儿放手,你就准备晚上住这儿了?”
听了这话,其他人一阵哄笑。
“你知道个屁……”被叫做耗子的人被这句说的满脸通红,但却大声的反驳了一句。
“别说耗子了,就是我们几个一起上,也不见得就是那人对手。若真是闹得大了,官兵一来,就我们这几个人,够干嘛的。”领头的男子说道。
众人这才不再谈论这件事,匆匆向山寨走去。
放下他们不提,单说贺萱。
她坐在院中,又等了能有一刻钟的时间,见那几人确实已经离开,先倒了厨房倒了杯水,端进了柴房,刚准备拿着调羹给这个受了伤的男人喂些水下去,不料,刚刚蹲下身去贺萱就忽然感觉到身体触到了某件硬物,她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肋间。
“你从来都用匕首和人打招呼的么?”贺萱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自己对面的男子说。
“你是谁?这是哪儿?”那位负了伤的男子低声的问道,瞪着贺萱的眼中充满了敌意。
“这里是我家。而且,在下觉得,一般情况之下,初次登门,兄台你应该先自报一下家门,再问我的名姓吧!”
“是你救了我?”男子问。
“算是吧。”
“你为什么救我?”
贺萱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怕你死在我家门前,我到官府解释不清楚。”
说着,贺萱看着男子,自己先喝了一口手中茶杯里的水,然后递给了那个男子。
男子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贺萱的视线,见此时对方把水递给了自己,并为了自己安心先喝了一口,他想了想,把手中的匕首插回腰间的刀鞘之中,接过茶杯。
看上去,他真的是喝极了,拿过水来,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了一边,虽然没有再拿匕首,但是对贺萱还是保持着警惕。
贺萱也不介意,淡淡的问了一句:“怕疼么?”
“什么?”男子似乎没听清楚贺萱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我问你怕不怕疼!我要把你身上的这个东西取出来!想来,兄台你不会准备就这么一直像刺猬似的到处走吧?”贺萱指了指他肩头的弩箭说道,“你若不怕疼,忍一下也就过去了。如果怕疼,舍下里并没有麻药之类,我就只能得罪阁下,先把你打晕,然后再取。”
听了自己对面这个书生的话,左良“哼”的冷笑了一声,心里想着:什么?把我打晕?不错,刚才我是晕倒了,可那是因为为了赶路整整一天一夜没吃没睡,再加上受了伏击的原因。你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生,竟然也大言不惭的说要把我打晕……
听了这人这声“哼”,贺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只是淡然的一笑,然后说道:“能走路吧?要是能走,去内室吧。柴房太冷,不太适合治伤。”
左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虽然有点摇晃,但还是坚持着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内室。
贺萱走在后面,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男人,想着:看来,这次又打眼了!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个官差,而刚才那伙人,如何怎么看都是山贼响马之流。为了这么个萍水相逢之人,竟然若上这样的麻烦,我倒是无所谓的,可别累赘了乡邻。最好自己就像刚才那位大汉所说,尽早把这位“大菩萨”送走才是。
边走边想着,贺萱也随着左良进屋子,然后关上了房门。
左良坐好之后,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虽然陈设非常朴素,但却处处显得非常的雅致,并无半点粗俗。他再仔细端详在自己面前忙来忙去的这个年轻人:十八九岁的样子;以一个男人的标准衡量,身量却是娇小了些;面容很是秀丽,皮肤也很白晰……想到这里,左良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白痴么?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处境,对方是敌是友,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候,贺萱已经把一切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就绪。见左良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她微微一笑,说:“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帮你雇辆车,送你进京,然后你自行找人医治。”
“哦。不是这个意思。”左良脸一红,解释道,好在一则他皮肤本就是古铜之色,又因为一路奔波,所以,贺萱真就没看出左良的惭愧之色。
“那我可就开始了。得罪了。”
说着,贺萱拿出一把匕首,准备先削去箭头。
“等下。”左良阻止了贺萱。
“怎么?还是不放心么?”贺萱轻轻把匕首放在桌上,冷冷的问道。
“不是。只是觉昨有必要说一下。这弩箭叫做‘金刚鱼骨弩’。箭身上,有许多逆向的小刺。我看你的意思,是准备削去箭头来取,可是这样一来的话,我想,我的这个肩膀就算是废掉了。”
贺萱听了左良的话,点了点头,再次拿起匕首,准备削后面的箭羽。
“还有……”
“还有什么?”
“你的匕首……”
“放心吧。虽然不是什么传世之宝,但还是可以削铁如泥的。”
说着,贺萱用单指轻轻支撑住箭羽,然后手起刀落,箭羽应声落地。
就是这么一着,左良知道自己刚才真的是低估了自己面前的这位书生。
接着,贺萱用剪刀划开了左侧的衣袖,可到了肩头却发现有点麻烦。原来,左良背后的包袱也被弩箭“钉”在了他的身上。
“解开!”贺萱说。
“什么?”左良吃惊的看着贺萱,不解的问道。
“包袱!”
“这不行,这里面……”
“里面是什么与我无关!但它碍了我的事!”
左良有些不情愿的解开了系在胸前的那个结,贺萱在一侧扶住左良的肩头,说了声“忍着”,然后几乎与此同时,一用力把弩箭拔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左良几乎一下子晕了过去,就这样重重的靠在了贺萱的身上。
看着取出的弩箭,贺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见识远不如这位男子多,看来这次,自己也确实是走了眼,这男子肯定不是什么商人。
这弩箭确是精钢所制,并且上面,有如鱼骨般,排列着锋利的尖刺,如果按着自己的取法,只怕只会在这男子的肩膀上开个大洞。来不及细看,她把箭先扔在一旁,快速的帮男子止血敷药包扎。
等左良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肩上已经被包的非常细致,一床厚厚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左良先是一惊,左右一看,自己的那个包袱此时正放在自己的枕边,再看外面,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