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然落下的瓦片,刚刚的悲伤气氛竟然一下子消失不见。
“柳柳,你没事吧?”小河紧张地问,然后捡起地上的瓦片,很是惊奇,“好好的,又没风,瓦片怎么会掉下来?”
“我没事。”覃初柳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刚刚那道一闪而逝的影子,很是熟悉。
“没事就好”,小河松了一口气,“柳柳,我没事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覃初柳去看小河,他还能对自己笑,虽然还有些勉强,却也没有那般的悲伤。
心里惦记着那道影子,覃初柳便点了点头,“小河,你莫多想,都会好起来的。”
小河笑着点头,覃初柳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把被褥铺好,就听到隼在门口低低地哼叫。
覃初柳的心怦怦乱跳,莫名竟紧张起来。
慢慢地打开门,门外熟悉的高大人影顺势闪了进来。
“刚才的瓦片是不是你扔的?你怎么回来了?”覃初柳按捺住悸动的心,问道。
傻蛋熟门熟路地坐在炕沿上,还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一口就喝了个干净,继而蹙起了眉头,“刺枚果干泡的水,我不喜欢这个味儿,适合你们小姑娘喝。”
答非所问,避重就轻,傻蛋也心虚地躲闪起来。
覃初柳见他这个样子,忽而笑了,“你还有这般心虚的时候?知道自己不应该做,怎地还要做?”
覃初柳也坐了下来,只是和傻蛋的距离隔的有些远。
傻蛋蹙眉,却也没有动作,“我没心虚!这水真不好喝。”
顿了顿,傻蛋有些愠怒地说道,“你竟然主动去握男人的手。你已经不小,这样的动作不合规矩。你以后……”
“怎么不合规矩?”覃初柳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你和我说说,去安慰家人有什么不对?”
覃初柳没想到傻蛋竟然也和这世上的男人一样,张口闭口就是规矩。旁人不知道她们和小河的情意也就罢了,傻蛋在家里待了那么久,他怎么会不知道?
她有些失望,原来傻蛋根本不理解她,不懂她。
傻蛋的脸色也不好看,他那么大老远的赶过来,就为了看她一眼,谁知道看到的竟然是她大半夜不睡觉去拉男人的手。
小河若真是她亲舅舅也就罢了,两个人根本就不是血亲,且小河对她还有旁的心思。他心里怎么能舒服!
“小河算你哪门子家人!”傻蛋冷冷地说道,“他对你的心思你不知道?还是你也有那样的心思?”
这下覃初柳可真生气了,傻蛋竟然说小河不是她的家人,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给我出去,你才是外人。我们家不欢迎你!”覃初柳霍然起身,亲自打开房门,“你以后若还是这个想法,那就不要再来了!”
傻蛋双手紧握成拳,覃初柳竟然为了别的男人要把他撵出去,还说他是外人,更是不让他再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被覃初柳这么一激,心中火起,也有些不冷静了。
他起身大步走到覃初柳身前,一手提起覃初柳一手阖上门。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覃初柳挣扎,她也感觉到了傻蛋异样。
他浑身森冷的气息。赤红的眼睛,额头、手背暴起的青筋都在提醒她,此时这个男人很危险。
傻蛋不说话,直接把她扔到炕上。幸好她之前铺了被褥,被扔上去也没有摔疼。
还没等覃初柳爬起来。傻蛋已经俯身压了下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子把她牢牢固定在身下,他用一只手就钳制住了她两只不停挣扎的小手。
“你不要乱来,贺拔瑾瑜,你不要乱来!”覃初柳心里害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傻蛋,好似能将她一口吞掉似的。
贺拔瑾瑜……
这四个字让傻蛋有瞬间的呆怔,再看向覃初柳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柔和了一些。
见覃初柳因为挣扎、恐惧和羞愤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内正在不断汇聚的莹莹水光,他的心忽而就软了。
头埋进覃初柳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的馨香悉数传进他的鼻息,让他有一种冲动,就想一辈子都这样赖在她身上。
覃初柳却不想一直被他这么压在身下,她能感受到傻蛋情绪的变化,也知道不能再激怒傻蛋了,他刚刚的样子实在太骇人,她可不想再看到。
“傻蛋,咱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吵?”傻蛋不动,她便继续说道,“我们和小河的情分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小河和家里划清界限了,他除了我们在没有别的亲人了,他心里难受,难道我不能安慰安慰他吗?”
覃初柳自觉已经十分有耐心地和傻蛋解释了,他若是还生气,还闹脾气,她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静了好一会儿,傻蛋才闷闷地说道,“叫我的名字……”
覃初柳一愣,傻蛋的声音,刚毅中夹杂着那么一点点委屈和哀求,只这么几个字,竟让她的心开始发紧,开始疼起来。
“傻蛋……”
“叫我的名字!”傻蛋抬起头来,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盯着覃初柳。
此时两人挨的极近,呼吸可闻。
傻蛋的眼睛好似有魔力,每次她这样看他的眼睛,她的心神都好似能被他吸走。
吞咽了口口水,“瑾瑜,贺瑾瑜,贺拔瑾瑜……”
这里面,总有一个是他想要的答案吧。
傻蛋突然笑了,怕笑声惊动其他人,他只闷闷地笑。
松开她的手,他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惯会耍诈。”
说完,他一个翻身,直直地躺到了覃初柳身边。
“我不喜欢你握着别的男人的手,也不喜欢你和旁的男人挨的近,小河也不行!”傻蛋有些气闷地说道。
覃初柳歪头去看傻蛋,他的侧脸比正脸更加刚毅,鼻梁更加的高挺,紧抿的唇也更加的迷人……
覃初柳又吞咽了口口水,转过头不再看傻蛋。
只是手却不安分地摸索到傻蛋的手,他的手很大,她一只手根本无法握住,她便只握住他一根手指,还抬起来轻轻地晃了晃。
“这样,你喜欢吗?”覃初柳轻轻地问道。
傻蛋有些不敢相信覃初柳会突然这般大胆,歪头看了一眼紧握着他一根手指的小手,然后,反手整个笼罩住那只小手。
“喜欢”,他也轻轻回答。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静静地躺着,眼睛看着黢黑的棚顶,想着各自的心事。
覃初柳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从炕上坐起来,覃初柳有些愕然,她记得昨晚和傻蛋并排躺在炕上,她的衣服明明穿的好好的,现下怎么会只穿着里衣。
莫不是,昨晚是在做梦?
覃初柳揉了揉脑袋,自己也有些糊涂了。
吃早饭的时候,小河终于出来了,脸色虽然还不大好看,却明显比昨天精神了很多,元娘也放下心来,一直给他夹菜,还不断地叮嘱他,“你多吃些,昨晚就没吃,指定是饿了。”
小河也不推辞,无论元娘给他夹什么他都往嘴里扒拉。
覃初柳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元娘还要给小河夹一个筷子肥腻腻地猪肉的时候,开口劝道,“娘,大早上就吃这么油腻不好。再说小河都吃两碗饭了,再吃就要撑了。”
元娘想想也是,又去叮嘱小河,“小河啊,你慢点儿吃,别撑着了。”
覃初柳想笑,元娘这也太过小心了,简直把小河当成三五岁的小娃儿了。
不过,小河倒是很享受的样子,无论元娘说什么他都听。
吃过早饭,小河去安排长工做事,元娘和梅婆子也开始给成衣铺子做衣裳,覃初柳无事可做,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把谷良拉到一边。
“你们主子昨晚是不是来过?”覃初柳小声问道。
谷良疑惑地看着她,“主子来没来你还能不知道?昨晚吵的那么凶,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果然是来过了!
“我们吵架你怎么知道?你偷听!”覃初柳看着谷良,不可置信地说道。
枉她还觉得谷良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没想到他也做偷听人壁角的龌龊事!
这时候覃初柳倒想起偷听壁角是龌龊事了,早前她和谷良一起偷听沈致远和紫苏说话时她可没有这样的觉悟。
谷良很委屈,急急辩解,“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你们吵的那般大声,我不想听都不行!”
“我们吵的很大声吗?那我娘他们听到了没有?”覃初柳紧张地问道。
“应该是没听到,否则昨晚怎么能那么消停。”谷良也不十分确定。
覃初柳想想也是,谷良耳力好,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也很正常,再说以傻蛋谨慎的性子,若是有人听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样想着,覃初柳便放下心来。
想到昨晚傻蛋因为她握了傻蛋的手就气闷的不行的模样,覃初柳就觉得很开心。
昨晚她也是被气糊涂了,傻蛋会这样反应,不是吃醋是什么。他越是生气,不就越证明他在乎她吗。
覃初柳正想着傻蛋吃醋时的模样,忽听门外有人怯怯地说道,“柳柳,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