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蛋的话是什么意思?
覃初柳微眯起眼睛,心发凉。就因为今晚的事情,傻蛋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若是以后他们成亲了,她怎么会不来辽河郡,可是傻蛋却说以后不来他也不会为难她。
她以为很深厚的感情,在傻蛋那里也不过一句话就了结了。
“贺拔瑾瑜,我问你,你喜欢我吗?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着要娶我的吗?”覃初柳冷冷地问道。
若是喜欢,为什么轻易就能放弃,若是因为喜欢才想一辈子在一起,为什么这一点点小事都不能容忍。
傻蛋也开始认真思索起覃初柳的问题来。
他喜欢覃初柳吗?毋庸置疑,是喜欢的。
若是不喜欢,他何必暗中为她做这么多事,何必为了她的一只胳膊把自己送进责任的牢笼,何必在身心俱疲的时候还要大老远的跑过来只为看她一眼,虽然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他来过。
可是,想娶她真的只是因为喜欢吗?
好似,不全是。
他想娶她,更多是因为她懂事,她独立,她豪爽……
她有着和北辽平民女人一样的火辣性子,却也比她们更懂道理,更善解人意。
她身上没有北辽贵女娇纵、自私、缠人的毛病,气质却也一点儿不输北辽贵女。
这样的覃初柳,他怎么会不想娶!
傻蛋的沉默已经给了覃初柳答案。
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疼,鼻子发酸,但是她却忍着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两个人在黑暗中静默了很久,还是覃初柳最先打破沉默
。
“我会帮你的忙,算是还你之前帮我的恩情,以后咱们两清,你再不要去找我了!”覃初柳微颤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傻蛋张了张嘴,想要说很多话。到最后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霍然站起身来,只冷声说了句,“你睡吧”,便大步离开了覃初柳的房间。
覃初柳躺在陌生的床上。心里想着她和傻蛋以前的事情,竟是一夜无眠。
傻蛋自然也是没有睡意的。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想了很多,他最初说那些话是有些冲动了,现在细细想来,让他放开覃初柳,看着她嫁人生子,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他的心就堵的不行。
他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第二天。覃初柳起床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傻蛋已经等在她的房门口了。
他的脸还有些阴沉,但是对她还算照顾,“先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四处看看。”
覃初柳点头应下。之后便一直沉默不语。
随从侍卫也发现了傻蛋和覃初柳似乎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是他们圣明的主子发现了覃初柳真面目,开始厌弃她了。
他们还有些幸灾乐祸,对覃初柳更加轻视了。
傻蛋带着覃初柳去了邺城下面的几个村子,村子都不是很大,人口也不多,围绕着村子的田地大部分都荒置着。
“我看城里有不少兵士驻防。为什么不让那些兵士帮着百姓种地,这样也不会有这么多土地闲置了?”看完一个村子,覃初柳问傻蛋。
对于覃初柳主动和他说话,傻蛋心里高兴,只脸上还是硬邦邦、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也不多好。“农忙的时候,兵士会帮忙!但是,这些土地闲置不光是因为劳力少。”
“那是因为什么?”覃初柳站在那里,歪着头问傻蛋。
“因为……”傻蛋的表情有些不好,“没有种子和农具!”
没有种子和农具。答案竟然是没有种子和农具。
覃初柳觉得不可思议。
傻蛋也很懊恼,与覃初柳边走边道,“和北辽一战,损耗实在太大,后期已经到了没有兵器的窘境。多亏了辽河郡的百姓纷纷把家里的铁器耕牛拿出来,铁器打了不少箭头,耕牛也成了战士门的口粮,这才保住了辽河郡。”
说到这里,傻蛋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春耕之时,我一直在辽河郡北部监察,等来到这边的时候,已经过了农时,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
他们身后除了随从侍卫,还跟了不少百姓,听了傻蛋的话,已经有不少人嘤嘤哭了起来。
此时覃初柳早把自己和傻蛋的事情放到了脑后,认真思考起如何让辽河郡的百姓渡过难关来。
想了好一会儿,覃初柳才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知你什么意思。”
“说来听听。”在农事方面,他自认为不如覃初柳,所以也虚心求教。
“入伏的时候可以在空置的荒地上种菘菜萝卜……”
“咋能种这么多?菘菜萝卜又不能当饭吃,种那许多到最后还不是要烂到地里,太白瞎了。而且,咱们也没有种子。”后面的百姓只听到一半,就出言打断了覃初柳。
覃初柳也不恼,停住脚步,回身对身后质朴的辽河郡百姓道,“你们放心,我让你们种菘菜萝卜,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到时候自会有人来买,且不会压价,在太平镇买多少钱,在你们这里收就多少钱!至于种子,这个你们更不用担心,我可以暂时先借给你们,等秋天卖了菘菜萝卜,你们再把种子钱还我就成,如何?”
上哪去找这样的好事!别说百姓觉得不可思议,就是傻蛋,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用的了这许多的菘菜萝卜?莫要逞强!”傻蛋心里有些感动,他觉得覃初柳完全是为了帮他才会这般说的。
不过傻蛋完全是自作多情了,这时候覃初柳可没想着帮他,她在心里已经衡量过了,秋天的时候她会收一部分辣椒,到时候除了腌酸菜外还要腌辣白菜,用到的菘菜指定不少。
虽然她已经嘱咐小河家里多种菘菜萝卜了,但是家里那些指定不够,若是能让这里的百姓也种。那不就正好解决了菘菜萝卜的问题,又解决了土地闲置百姓要挨饿的问题了吗。
“我叫覃初柳,家住太平镇安家村,你们若不信。去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覃初柳笑着对百姓说道,“左右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若是我没有按着承诺来收菘菜萝卜,你们便直接把菘菜萝卜拉去我家,我家里的粮食家什财物任你们拿!”
此时明媚的阳光洒落下来,把她小小的身子全部笼罩在淡黄的光晕之下,无端朦胧了人们的视线。
大家只觉得,眼前这个还不及傻蛋肩膀高的小姑娘,好似和傻蛋一样高大,一样威严。
还有她晶亮的眼睛。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好似她的话比天家的圣旨更能让人安心。
静默了一会儿,百姓里才开始有人感激覃初柳,开始还只是躬身行礼,后来不知道是谁带了头。竟然有人跪下给覃初柳磕头,一个跪,紧接着所有的百姓都跪下了。
几百号衣衫褴褛的淳朴百姓跪在她身前,口里说着感激的话,这样的画面实在太震撼,覃初柳觉得自己受不起,赶紧叫这些人起来
。
任她怎么说。这些人只磕头就是不起来,她急得不行,最后还是傻蛋发了话,这些人才起身。
傻蛋也看出了覃初柳的窘迫,拉着覃初柳便离开了这里。
眼见身后已经没有百姓跟着了,覃初柳才抽回自己的手。“这里没有甸子地?”
覃初柳觉得有些尴尬,便转移了话题。
“若是邺城治下的空地都种菘菜萝卜,你能全都收了?”傻蛋不答反问。
覃初柳仔细想了一下,邺城治下的空地可不少,若是都种了菘菜萝卜。只怕她还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全都消化。
老实地摇了摇头,“不能,只离着太平镇近的地方种吧,到时候收也方便。”
傻蛋点头,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他不希望覃初柳逞强,若是她真的一口应下邺城所有空地都能种菘菜萝卜,他可能一棵菘菜也不让种了。
之后,傻蛋又带着覃初柳去了几个地方,覃初柳看到了傻蛋所说的甸子地,心里有些激动。
这甸子地不像是她买的,也不像是安贵家里的那一条,这里的甸子地是一大片,目测有百十来亩,且这里的土地非常平整,距离水源也不远,改成水田再好不过。
覃初柳把自己的看法和傻蛋说了,傻蛋很高兴,“大兴附近也有不少这样的甸子地,若是都能改成水田那就太好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天黑下来,傻蛋才带覃初柳回到客栈。
经过这一天的接触,侍卫随从们对覃初柳有了新的认识。
覃初柳在外走了一天,没说一句累,中午在百姓家里吃饭,也什么都没有挑,还帮着农妇生火,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显见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特别是覃初柳承诺收菘菜萝卜的时候,那样凛然的气势,比起他们主子来也不遑多让。
其实,覃初柳早已经累的不行,在外面也只是强撑着罢了,回到客栈脱了鞋一看,脚上已经磨出了水泡。两条腿也和灌了铅似的,抬一下都酸疼的不行。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覃初柳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腰酸腿疼不说,心里也烦闷的不行。
这样的情绪扰的她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外面已经大亮,显见时辰已经不早了。
她慌忙坐起身来,突然感觉一阵热流从下身喷涌而出,覃初柳暗道不好,她怎么把这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