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致远疑惑地摇了摇头,“覃姑娘,你好似特别关心北辽四皇子求亲的事情。”
沈致远不傻,每次他提到贺拔瑾瑜的时候,覃初柳的眼睛就特别的晶亮。
他虽然已经知道贺拔瑾瑜就是当初的傻蛋,但是从往日贺拔瑾瑜与覃初柳的交往看,好似还不值得覃初柳这般关切啊。
覃初柳去给沈致远倒茶的手在半空停顿了一会儿才恢复如常,她不去看沈致远,语气淡淡地说道,“因为他是我的意中人啊。”
就好像在说今晚的月亮真圆,她的语气随意而自然,一点没有少女提及隐秘的心事时该有的娇羞和温婉。
沈致远也是用最平常的心态在倾听,以至于覃初柳的话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圈儿他才反应过来。
“意中人,他,你……”沈致远的手在空中划拉了一下,最后指尖对上覃初柳。
覃初柳把倒好的茶水推到沈致远身前,“是啊,我心悦于他,他心里也有我,就是传说中的两情相悦!”
沈致远觉得不可思议,不只是因为覃初柳和贺拔瑾瑜两情相悦这件事,更是因为覃初柳此刻的表情和语气。
平淡无奇,就好似再说平常不过的事情,就好像她和贺拔瑾瑜本该就是如此。
“那,那他还求娶三表妹?”沈致远更加疑惑了。
紧接着,他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他就算觉得贺拔瑾瑜这个人还不错,可是两个人毕竟分属两个国家,贺拔瑾瑜此举确实有些奇怪,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沈致远想到的问题覃初柳怎么会想不到,不过覃初柳却十分相信贺拔瑾瑜。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能据守辽河郡一方土地他便已经知足,所以他不会图谋更多。
“沈先生,贺拔瑾瑜连守住辽河郡都十分费力。你觉得他还有心思打别的主意吗?”覃初柳见沈致远还在纠结,忍不住提醒。
沈致远的眉头并没有松开,他暂时把心中的疑惑压下,对覃初柳笑了笑。“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亲自问他岂不更好。只苦了我那三表妹,看来注定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轻轻抿了口茶,沈致远又严肃地说道,“我已与父皇说起召见你的事情,父皇久病初愈,事情太多,等完了手头的事情,应该就会召见你!”
问题就是,事情忙完了还有事情。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忙完!
显然,沈致远也觉得他这番话有敷衍的感觉,又赶紧解释道,“黎叔就在父皇身边伺候,等父皇得闲了就会提醒他。所以你也不必着急,应该不会等太久。”
说到黎叔,覃初柳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厢房的方向瞟了一眼,希望黎叔好好在宫里待着,不要再怀疑什么了。
安香现下疯疯癫癫的样子,若是黎叔还不死心,那可就麻烦了。
“饭好了。也不知道沈先生你爱吃什么。便随便弄了两个菜,你莫嫌弃”,说话间,元娘已经端着两个盘子走了过来?,冬霜跟在后边,把碗筷摆好。
沈致远原本还不多饿。看到桌子上香喷喷的饭菜,肚子竟然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也不客气,规规矩矩地吃起来。
他吃饭的样子很优雅,元娘看的有些入神,好似透过沈致远看到了一个她十分熟悉的人。
覃初柳却有些心不在焉。心情有些烦躁,贺拔瑾瑜求亲这件事一天不弄明白她便一天也不能安心,这无关信任与否,只是小女人的独占欲在作祟。
沈致远连吃了两碗饭,眼见第二碗也要空了,元娘还要给他盛,他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吃了。
时辰不早,眼见就要到宵禁的时候了,沈致远起身告辞,覃初柳也没有挽留,亲自把他送出胡同。
他的一干亲卫和随从都等在胡同外面,阵仗不算大却也不算低调,他们出来,还有人从自家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瞅。
“覃姑娘,实在抱歉,此行沈某多欠考虑,只怕要给覃姑娘添麻烦了。”沈致远抱歉地说道,
覃初柳倒是不在意,左右她又不会一辈子在这里生活,她和左右邻居也不熟悉,他们应该不会为了突然到访的一个看似位高权重的人就来巴结她们啊。
眼见沈致远一条腿都踏上了马镫,突然他又转回了身,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覃初柳身前,“覃姑娘,谷良的事情我已经听说,怕覃姑娘伤心,只不知该不该提……”
他只提了个名字,覃初柳的眼睛就湿润了,在皎白的月光的映衬下格外的闪亮。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叫人递话给我,”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不若我留下一人,也好护你们周全。”
覃初柳心里感激沈致远,却还是摇了摇头,“这世上只有一个谷良,多谢沈先生好意。”
沈致远明白覃初柳的意思,也没有勉强,转身上马离开。
直到他走远,覃初柳才挪动脚步,眼睛不经意地扫到还在胡同口躺着的谭绍维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看了眼。
天色太暗,再加上他的脸上尘土太多,实在看不出他面色如何,只能确定他此刻是闭着眼,且呼吸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
覃初柳便伸出手在他的额头轻轻试了下,已经不烫了,她放下心来,转身回了院子。
她刚转身,一直闭目假寐的谭绍维便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晶亮有神,和覃初柳的一模一样,此刻,他晶亮的大眼睛被一层薄薄的水雾迷蒙。
在覃初柳心中,虽然这世上只有一个谷良,谷良是不可替代的,但是同样,她的心里也是有他这个父亲的。
从她亲自给他喂汤,从她亲自给他擦汗,从她刚刚那轻轻的一碰上,他就知道她也是在乎他这个父亲的。
这场病生的可真值!
第二天天不亮谭绍维便醒了,就一直等着覃初柳来给他送早饭。一直等到日上三竿,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依然没有把覃初柳等来,反而等到了一直冷着脸的冬霜。
冬霜手里只有两个白馒头,直接塞到他手里,冷冰冰地说道,“柳柳说,这是最后两个馒头,以后你就是在这里冻死饿死,她也再不管你了!”
说完扬长而去。
谭绍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还温柔的摸他的额头,怎地一个晚上就全变了。
难道她摸他额头,只是想确定他没事,然后就再也不管他啦!
他还真猜对了,覃初柳确实就是这么打算的。
听冬霜说完谭绍维的反应,覃初柳也把自己收拾好了,一看就是要出门办正经事的样子。
“柳柳,我跟你一块出去吧”,冬霜不放心覃初柳一个人出去。
覃初柳摆了摆手,“不用,不会有危险,你放心吧,在家照顾好我娘。”
她今日要去见贺拔瑾瑜,她琢磨了一晚上什么都没琢磨出来,心想还不如直接去问个明白,不管贺拔瑾瑜是什么打算,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她按着贺拔瑾瑜之前说的,找到胡同口卖油纸伞的,说了自己要见贺拔瑾瑜。那人便直接指引了覃初柳一个方向,覃初柳找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是诸葛尔暂住的地方。
诸葛尔打开门看到覃初柳也很惊讶,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的时候,隼一下子冲了出来,咬着覃初柳的裙角便不放了。
覃初柳蹲下身子摸了摸隼的脑袋,见它活蹦乱跳的,俨然一副大好的架势。
“诸葛先生,隼这是大好了吧?”覃初柳也终于找到了能与诸葛尔说上话的话题。
覃初柳蹲身与诸葛尔说话,倒是正好能与诸葛尔平视,因为手里还继续着给隼顺毛的动作,她这个姿势也不显得刻意。
诸葛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她这番动作弄得覃初柳莫名其妙。
诸葛尔让开身子,“进来说话。”
覃初柳乖乖地跟着诸葛尔进了院子,得了诸葛尔的首肯才坐下来。
她这般知礼守礼的做派又引得诸葛尔点了点头,“覃姑娘,瑾瑜向大周皇帝求亲的事情你可听说?”
“嗯,已经听说!”覃初柳摸不准他要说什么,便老实回道。
“听说就好”,诸葛尔捋了捋胡子,有些同情地看着覃初柳,“覃姑娘,恕老朽直言,瑾瑜此番作为正是我的主意,目的便是为了能和大周交好。”
覃初柳身子坐着的笔直,认真听诸葛尔说话。
这个诸葛尔一直不大喜欢她,准确的说是不大喜欢她和贺拔瑾瑜在一起。
她能够理解,毕竟她只是一个农女,就算地多了些,也不过就是个小地主,哪里能和大周皇家之女或者是勋贵之家的嫡女相比。
诸葛尔是个好的谋士,他所做所想都是为了贺拔瑾瑜。所以,覃初柳心里不怨他,反而十分感激。
一直等诸葛尔说完,覃初柳才接话道,“诸葛老先生,这次您恐怕打错了主意,您认为,以外界对沈三小姐命格的传言,大周皇帝可能把她嫁给贺拔瑾瑜吗?”
诸葛尔轻哧一声,“她不过是勋贵之女,想给瑾瑜做正妃还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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