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紫依坐在铜镜前安静地让若竹替她梳头。她的长发及腰,由于她还未到十五岁及笄的年龄,所以只梳着辫子不梳髻。
萧紫依不止一次想把这头累赘得要死的长发剪掉,可是这仅限于想想。因为在这个年代若是剪发,那就是代表着要长伴青灯。她可还没到那种想不开的地步。
昨晚祁墨把萧湛带了回去。她不知道萧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自己的寝宫醒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可是她不能留他在她这里,要尽快把他送回去。大半夜的皇孙在宫里失踪的话,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可怕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才没等他醒过来就让祁墨送他回去了。
她很郁闷。她还没向萧湛说上感谢的话呢!他是那么尽心尽力的为她着想。但是他实在是太小了,她不想让他背负着太大的压力。
“咦?这个凤凰金簪在这里。”一旁收拾床铺的如兰惊喜地说道。
“是小殿下玩够了还回来的吧?”若竹分神回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萧紫依淡淡开口道:“是我不小心弄丢的,昨天找到了。”上次是因为她不能在人前开口说话,而这次她必须说清楚。
若竹吓了一跳,立刻松手弯腰郑重其事地说道:“奴婢妄言,请公主责罚。”
萧紫依的长发因为若竹松开了手,而瀑布般地重新垂落下来。“没事,过来继续把头发给我梳完。”萧紫依淡淡说道。
若竹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又重新走上来帮萧紫依梳头。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萧紫依在铜镜中的表情,轻声问道:“公主,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萧紫依垂下眼帘,默认了她说的话。事实上她何止有心事,简直就是有心结。到底是谁要千方百计地把她置于死地?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现在能说话了,会不会在言语中露出她不是公主的破绽?这些一直纠缠在她心头,让她昨晚在书房里思考了很久。
得出的结论就是,她要出宫。
如果她能出宫的话,以上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有人想要暗杀她不怕啊!她在江湖里有祁墨罩着她,应该安危不愁。
她受够了在宫里的小心翼翼,其实昨晚祁墨说的那一番话也未尝不无道理。一个海棠宴就让她觉得水深无比,而这也只不过是窥得了冰山一角,里面真正的黑暗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如果今生回不去了,那么她一定要选择一个目标活下去。她没有宏大的志愿,唯一的梦想就是离开这个形同枷锁的皇宫,然后在宫外开家像仁爱孤儿院一样的幼儿园,专门收养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
“若竹,怎么样才可以出宫?”萧紫依想了想,还是决定咨询一下。
若竹听清楚了萧紫依的话语,惊得手中的梳子都没拿住,掉在地上发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萧紫依无奈地看着自己本来要被束好的头发又重新披散下来,心想自己的侍女心理素质还是要有待训练。“怎么了?”
“公主,你开玩笑吧?”若竹勉强地笑笑,连掉在地上的梳子都没理会。
“没开玩笑啊。”萧紫依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可是很认真的问的。
“是不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好?才让公主有此念头的?”若竹急切地问道,“公主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想要什么,和奴婢说,奴婢想办法都给公主弄来。”
萧紫依反而吓了一跳,回转过头,发现不光若竹一脸惊慌失措,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如兰都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接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了。
“起来吧,和你们无关。”萧紫依把垂到胸前的长发随手拂到耳后,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公主为何突然这么说?”若竹心放下了一些,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银梳。
萧紫依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自己在铜镜里那张十四岁充满天真稚气的脸,用可爱的语气说道:“宫里没有宫外好玩啊!而且每天都很无聊。不行,我想出宫。若竹,你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吧!喏,出宫最好还把你们两个带着,没有你们的服侍我还不习惯呢!”话说,她到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这么复杂的古代服饰,更别提若竹现在正在给她梳的精致的发辫了。
若竹默然无语。她自负看人奇准,但是她都来到长乐宫服侍这位找回来的小公主足足有一个多月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有时成熟得吓人,有时又会像现在这样纯真可人。若说公主她心思单纯吧,但是她有时替她收拾书房的时候,会发现她在看一些生涩的书,根本不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能看得懂的。但是若说她早熟吧,她还经常做出一些未经过思考的事,例如昨天在海棠宴上的那句话,和她现在几乎等同于异想天开的想法。
“公主,出宫的话,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事。”若竹强迫自己忘记那几个公主说想要在出宫的时候带上她们的诱惑字眼,强自镇定地说道。
“哦?不会吧?难道我要在这里过一辈子?”萧紫依没精打采地闭了闭眼睛,把失望藏在眼底。
“也不会,因为过不了几年,公主肯定会出宫的。”若竹笑道,伸手重新为萧紫依梳起头发。
“哦?此话怎讲?”萧紫依好奇地挑了挑眉毛。
“因为公主肯定会嫁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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