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什么也顾不得了,冲出竹楼,前面人群挡路,她飞身一纵,裙裾飘飘,鹿皮靴踩着几个看客的脑袋到了擂台下,手在台柱上一借力,身子轻飘飘飞起,落到台上,叫一声:“四先生-
只听“怦”的一声,一人被踢下擂台,幸好下面有人接了一下,摔得不狠,但扶起来却走不动路,被点了穴了。
杨宗保大叫道:“老四先生,斗虫我服周兄,武艺我只服你。”
台上的四痴微微一笑,掸撞衣袍,颇有点潇洒劲,转身看着流苏,见这女子容颜清瘦,下巴尖了许多,睫毛就显得更幽黑更细长了,那含睇欲语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何况老奴,说道:“流苏姑娘,主人寻你来了,你看,就在台下。”
流苏的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泪眼朦朦,顺着四痴手指的方向看去,使劲眨了下眼睛,眨掉大颗的泪珠,这才看清浓眉细眼的周宣正仰着脸笑眯眯看着她----
“公子----”
流苏大声哭泣起来,跪在擂台上,双肩颤动,楚楚可怜,这前几日威风八面痛殴各路比武求亲少年的英武女郎此时娇弱不堪。
四痴见台下上千围观者人言嘈嘈,神色惊异,一个个注目擂台上,作为一个刺客的本能,四痴不喜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稍感怯场,对流苏道:“流苏姑娘,主人他上不了这么高的擂台,你还是下去见他吧。”
流苏“嗯”了一声,站起身正要随四痴下擂台,猛听得身后一声大吼:“不许去!”
穆昀赶到了,穆羽、穆洪举父子也一齐上了台。
穆昀认出了台下的周宣,居高临下恶狠狠地瞪着周宣,恨声道:“你小子倒还敢追到这里来!”
台下地周宣深深一揖。恭敬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直起身来道:“既知流苏下落。不远千里万里。小婿都会找来地。”
“闭嘴。谁是你岳父!”穆昀瞠目大喝。
“爹爹----”
流苏依旧是清源玄色武士装。腰系黑色暗纹短裙。黑色地胡裤。窄带束腰。细腰长腿。英姿飒爽。立在台边。宛若风中芙蕖。绰约动人。此时听了周宣地话。心下感动。白玉般地面颊满是泪痕。哽咽着说不出话。回身拜倒在穆昀足下。哀恳之意不言自明。
穆昀满脑子地愚忠。心肠刚硬。铁了心要拆散周宣和女儿地姻缘。大声道:“我女桂英投擂招亲。你来作甚!”他知道周宣不会武功。所以才这么说。
周宣道:“既然岳丈大人要考验小婿。那小婿也来打擂便是。”
“就凭你?”穆昀愣神了。
周宣点头道:“对,小婿从开封追到蒙山,在蒙山得知流苏到了沧州,马不停蹄地赶来,铁佛保佑,小婿没有来晚一步。”
穆昀不信道:“以你地武艺有资格上场吗?”
周宣道:“请岳父大人问问台下诸位少年英雄。还有谁要上场的?”
穆昀扫视台下,连问三声,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场,大名府的教头云天镜名头多响啊,竟被那青衫小瘦子踹下擂台,而且落了个半身不遂,是被抬着走的,你说哪个还敢自不量力上台找打!
擂台侧面有梯子,供裁判上下。一般打擂的都是各逞手段或跳或翻上台,来个威风凛凛的亮相,周宣没那本事,从梯子上了擂台,朝四痴一拱手,说道:“这位英雄,可敢与我争这上擂招亲名额?”
四痴不自觉地学周宣咧了咧嘴,说道:“不敢,阁下点穴手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周宣哈哈一笑。朝流苏抱拳道:“流苏,我来向你讨教武艺。输了,你就是我地人了。”
流苏嗫嚅道:“公子----”
穆昀瞪眼道:“不许容让,要真本事。”
周宣对穆昀道:“岳丈大人,等下小婿还有陈郡公的一封书信要交给你。”
穆昀疑惑道:“陈郡公,哪个陈郡公?”
周宣道:“便是蕲州郡公陈思安。”
“陈都护,陈都护的信在哪里?”穆昀急问。
周宣道:“待小婿比完武之后再交信与岳父大人,请岳父大人稍等----”双脚一跳,站定后两臂张开,摆个南拳桥手架势,说声:“流苏,开始吧。”
流苏一双妙目睇视周宣,往日上擂台的人她都是伸拳就打、抬脚便踢,这回面对周宣,一身的武艺忘个精光,愣愣的立着。
周宣大喝一声:“看招。”两手各伸一食指,好象QQ表情的鄙视姿势,朝流苏冲过去。
穆流苏抽身相避,腰身一展,随即又站住,这时,周宣已冲到她面前,左右食指朝她两腰轻轻一戳,叫声:“定!”低声道:“流苏,你被我点了穴了,不能动弹。”
穆流苏一动不敢动,张了张嘴,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
周宣道:“话可以说,我没点你哑穴。”又抱拳高声道:“承让承认。”退后三步。
台下看客见识了四痴击败云天镜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四痴又承认不如这个姓周的,现在见穆桂英被点了穴愣愣地立在台上,看客们对周宣都是无比惊佩,心想这才是高手高手高高手啊。
穆昀低喝道:“桂英,你干什么?”
穆流苏看了周宣一眼,这时只得硬着头皮帮周宣撑下去,嗫嚅道:“爹爹,女儿,女儿被点了穴了。”
“他会点什么穴!”穆昀气忿忿上前拖住女儿的手臂走了两步,但一放手,流苏就又不动弹,气得他这个当爹爹的吹胡子瞪眼,有心当场发作,却又记挂着陈都护地书信,便道:“好了。姓周的小子,把信交出来。”
周宣却朝台下看客团团施礼,八面春风道:“诸位,诸位,在下侥幸了赢了穆姑娘一招半式,本次设擂招亲已经圆满结束了。在下声明,在铁佛寺捐银五百两,为曹县受灾流落至此的百姓设粥堂。”
台下看客迭声赞叹,这位公子不仅武功盖世,更且仁义无双,穆桂英姑娘能得此佳偶真是菩萨保佑。
周宣这才笑吟吟转身,对穆昀道:“岳父大人,请借一个清静地方说话。”
穆昀瞪了周宣一眼,说道:“就去铁佛寺说话。看你捐不捐银?”
周宣彬彬有礼道:“岳父大人先请----这两位是?”
穆羽、穆洪举父子一齐拱手,自报姓名。
流苏道:“公子,这是我义
周宣赶紧施礼。口称:“义岳父。”
穆羽心里嘀咕:“还有义岳父这样的称呼吗?”不过他对周宣印象不错,肯为桂英追到这里,也算有情有义,虽然武功嘛,一看就是两个人做作的。
穆昀、穆羽、穆洪举三人先下了擂台,向山门行去。
穆昀回头叫道:“流苏,还呆在那干什么!”穆昀常常忘了女儿现已改名穆桂英了。
流苏迟疑道:“爹爹,女儿穴道还没解呢。”
穆昀一跺脚,大步朝铁佛寺而去。穆羽父子笑着摇头,紧跟在后。
台上的周宣笑道:“流苏,我来给你解穴。”两手扶着穆流苏窄窄细腰,掌心熨贴,轻轻揉动----
周宣好象真有内力一般,穆流苏只觉腰肢火势,渐渐扩散到全身,从脸颊到脚心都发起烫来,赶紧道:“公子。我好了,穴解了。”
周宣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柔声道:“流苏,你真美,这次我绝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
穆流苏又欢喜又担忧,说道:“可是,可是我爹爹----”
周宣微笑道:“别担心,我有办法让你爹爹还有你跟着我回金陵。”
四痴过来道:“流苏姑娘,我们两边搭一下手。护着主人跳下去。由梯子下去与主人高手的身份不符。”
穆流苏抿唇一笑,便和四痴一人抓着周宣一只手----
周宣只觉心陡地一空。就已经跃下丈二高台,稳稳落地了,听得一个熟悉地女声道:“桂英姐姐,这就是你天天求铁佛保佑想见到的那个周公子吗?”
周宣心头一震,转眼看去,心头大震,愣在当地。
四痴也愣在那里,抓着周宣地手臂忘了松开。
穆流苏含羞道:“小周妹妹,不要乱说话。”
“小周妹妹?”
周宣和四痴都傻眼了。
杨宗保奔了过来,看到那个月白长裙的少女,就好比当胸被大锤擂了一下,站住身子摇晃了两下,随即狂喜道:“越----刘姑娘,你原来在这里啊,我先前没看错,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杨宗保英俊的脸庞通红,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少女小周先前在竹楼看到杨宗保打擂,还怂恿流苏说姐姐,这人好俊,姐姐就嫁他吧,流苏说要嫁你嫁,少女小周说那好哦,姐姐不许和我争----这时见杨宗保情绪激动地看着她和她说话,不禁芳心鹿撞,拉着流苏地手说:“桂英姐姐,这人说的什么啊,为什么叫我刘姑娘?姐姐不是说我姓周吗?”
穆流苏见周宣、四痴那极度惊诧的表情,便问:“公子,你以前认得她吗?”将偎着她身边的少女小周推前半步。
周宣又打量了这个小周妹妹两眼,确信不会认错人,先示意杨宗保不要说话,然后问:“也许我们认错人了,流苏你说说这个小周妹妹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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