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看见你家的鸡。”铁蛋说。
我回头看到马三坐在地上,屁股下面铺着报纸,报纸下面是鸡毛,呵呵,一地鸡毛。
“蛋蛋,你妈去哪了?”女孩问。
“菲菲姐,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妈有事吗?”铁蛋抽了口烟。
“没有,看你们这几个不学好,不好好学习,学抽烟。”菲菲用手扇着烟气。
“学抽烟也没什么不好。”我插了一句,伸了个懒腰。
“小屁孩,看你能的。”菲菲说道。
“谁是小屁孩?你说话干净点。”我说。
“你就是小屁孩,说的就是你,怎么了,信不信我扇你?”菲菲卷着袖子。
“算了,算了,菲菲姐赶紧找你家的母鸡去吧。”铁蛋说。
“铁蛋,你跟着这些小混混会学坏的。”菲菲瞪了我一眼,转身出去。
铁蛋赶紧插上门。
马三捏着嗓子,学着菲菲的腔调,“铁蛋,你跟着这些小混混会学坏的!”
他说完,我们哈哈大笑。
就听外面一阵踢门声,“开门,都给我出来。”
“吓死爹了。”郭小强说。
郭小强说完吓死爹了这句话,我觉得特别熟悉。
菲菲踢了一阵子门走了。
“铁蛋,你真是好同学啊,跟我们学坏了。”我说。
“蛋哥,你真会伪装,像是个好同学。”马三说。
“这女孩长得挺漂亮,不过,脾气不好。”我说。
“漂亮的女孩,一般脾气都不好。”马三说。
我从窗口望去,菲菲两个小辫子一甩,进了屋,她的倩影深深印在我心底,忽然觉得身体痒痒的,征服这样的女孩,肯定很有快感。
“她就叫菲菲吗?在哪上学?”我问。
“她叫庄菲菲,现在不上学了,初中毕业后,待业在家一年了。”铁蛋说。
“现在工作不好找吗?”我问。
“她爹到处找人,想把菲菲弄到灯泡厂,灯泡厂工资高,不过灯泡厂不好进,每年都有指标的,还得李书记点头同意。”铁蛋说。
“我认识灯泡厂的李书记,他还给我钱花呢,那天给了我三十块。”我得意地说。
“三十块?这么多?”马三说,“看来你家和李书记关系不错。”
“还行吧,如果没钱,我就会问李书记要。”我拿起军刺掂量着。
“生哥,看来菲菲姐去灯泡厂得找你帮忙了。”铁蛋说。
“可以,不过,菲菲得对我客气点。”我说。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给菲菲她爹说去。”铁蛋说着出了屋。
“靠,他性子挺急的。”我小心翼翼地把军刺靠在墙边。
“老大,你真厉害。”马三说。“我给你盛鸡汤去。”
我抽着烟,坐在藤椅上暗想,这个牛吹得有点大了,记得那天晚上我撞见李书记和娟子妈乱搞男女关系,我敲诈他三十块钱的时候,他把我脸都打肿了,如果以此再让他把菲菲弄进灯泡厂,他肯定不干,怎么才能让他就范呢?这个李书记很色,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如果他见到菲菲,肯定会想入非非,想入非非?我也想入非非了,这事难办了。
马三端来一碗鸡汤,另一只手还拿着撕下来的鸡腿。“老大,喝点鸡汤,这个大补。”
我也不客气,拿过鸡腿咬了一口,果然好吃,肉很有嚼头。
喝了两口鸡汤,门开了,铁蛋带着一个瘦瘦的男人进来,男人腰有点弯,菲菲跟在后面。
“这是我的结拜兄弟,我哥,叫蒋未生,”铁蛋介绍道,“这是庄叔。”
菲菲撅着小嘴,靠门站着,眼睛瞥了我一下。
“庄叔好!”我说。
“你先吃,吃好再说也不迟。”庄叔说。
我胡乱啃了一下鸡腿,丢在碗里,手抹了抹嘴,“庄叔,我吃完了,你说吧。”
“听铁蛋说,你家里和灯泡厂的李书记关系不一般,是这样的,我女儿在家待业,就想托你家里人找一下李书记,看能不能去灯泡厂上班。”庄叔说。“我在食品厂上班,国营的厂,现在是月饼组的组长。”
“这事不用给我父母说了,我自己给李书记说说,应该问题不大。”我瞥了一眼菲菲。
“是吗?能行?”庄叔说。
“没问题,从小李书记看着我长大,我放什么屁,他都知道,对了,食品厂也不错啊,怎么不进食品厂?”我说。
“食品厂哪能和灯泡厂比,灯泡厂是国家重点工业企业,福利好,进去了还能分房。”庄叔。
“能分房不错啊,庄叔,进灯泡厂有什么条件吗?”我问。
“有,要高中毕业,不过,我打听过了,只要有关系,初中毕业也能进,后街的葛老四的孩子,初中都没毕业呢,找的关系,去年进的灯泡厂。”庄叔说。
“好吧,这两天我就去找李书记说一下。”
“那太好了,我家里有两瓶蜂蜜,一级品,你带给李书记。”庄叔说。
“蜂蜜算了,不用了。”我说。
“那可不行,蜂蜜一定得带着,如果这事有希望,我在备点东西。”庄叔回头说道,“丫头,去把那两瓶蜂蜜拿过来。”
“不,那两瓶蜂蜜是给我妈喝的,我妈还咳嗽着呢。”庄菲菲说。
“让你拿你就拿。”庄叔说。
“爸,他这小屁孩,能办什么事?你这么相信他?”庄菲菲说。
“你不要啰嗦了,你不拿我去拿。”庄叔说着甩了甩胳膊出了屋。
“生哥,菲菲姐进灯泡厂真可以吗?”铁蛋说。
“小事一桩,放心好了。”我说。
“菲菲姐,听到没有,我哥说了,能让你进灯泡厂,你怎么感谢我哥?”铁蛋说。
“能办成,我自然会感谢的,你吃的是什么?”庄菲菲问。
“吃的是鸡腿,喝的是鸡汤,怎么了?”我砸了砸嘴。
“啊?”庄菲菲走过来,闻了闻剩下半碗的鸡汤,“这是不是我家的鸡?”
“我不知道。”我说。
“铁蛋,你说,是不是我家的母鸡?”庄菲菲跺着脚,忽然飞起一脚,把地上的报纸踢开,果然一地鸡毛。
“菲菲姐,不就是只母鸡吗?我保证三天之内,我给你弄来四只母鸡。”铁蛋说。
“好啊,你们居然把我家的母鸡给煮着吃了,这是下蛋的母鸡啊。”庄菲菲说。
“是母鸡都会下蛋。”马三说。
庄叔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走进来,“你这丫头闹什么闹?”
“爸,他们把咱家的母鸡给杀了。”庄菲菲说。
“母鸡给杀了?”庄叔脸色不悦,“铁蛋杀的?”
“庄叔,是我杀的,”铁蛋说,“我向你保证这两天我给你弄四只下蛋的母鸡。”
“算了,杀了就杀了,既然是蒋未生吃的,那就杀的好,杀的对。”庄叔说。
庄菲菲跺了一下脚,哭着跑了出去。
“我这丫头让我惯坏了,太任性了。”庄叔叹了一口气,把蜂蜜递给我。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事有眉目了,我立刻告诉你。”我说。
“好,这事如果能办成,我一定好好感谢你。”庄叔说,“你们聊吧,我回去了。”
我看着庄叔伛偻的背影,心头隐约有一丝苦涩。
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忽然感觉有一些不安,似乎有个事情萦绕在我心上,那又想不出是什么事?
“老大,你在想什么?”郭小强问。
“怎么感觉心里有个事没做,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说。
“是今天那个找你的兵姐姐的事吧?”郭小强说。
“不是。”我皱着眉头。
回家时街上起风了,我不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