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何出此言?人生顺遂不好么?”端木英豪问道。
“不好,极为不好。”南宫亮摇了摇手,“你想想,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和你希冀的一模一样?娇妻在畔,好友相随,忠仆护主,就连遇到点危险,还有我来出手相助,你不觉得这些都太虚幻了么?太虚幻了么?”
“哪里虚幻了?这就是我的生活。”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南宫亮纠缠着英豪,这令英豪根本无心去摆摊,于是英豪一转身,又向家里折回去。
“我不知少侠为何如此胡言乱语。”英豪急匆匆向家里走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少侠好自为之。”
“我说的都是实话。”南宫亮完全不理会英豪,继续说着,“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这里都是公孙世家为了困住你,精心为你设计出来的,你是端木府一府之主,还有一个大烂摊子要你负责,你想在这里逃避责任吗?”
“我不知你在胡说什么!”英豪慌忙进了家,紧闭门扉,“少侠你休要纠缠我,我累了,你快快离去!”
“相公,你怎么了?”婉儿快步走上前来,将英豪扶住,“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娘子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还未等英豪把话说完,就听得“呯”的一声,南宫亮将房门踹开,这一声音惊吓得英豪、婉儿二人纷纷倒地。
“端木英豪,你还说不是假的!”南宫亮用尽全身的力气咆哮着,“你杀了婉儿姨娘全家,她又怎么会嫁给你!”
氛围突然平静下来,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南宫亮喘着粗气,他望着瘫倒在地的英豪——他低着头默默不语。
倏然间周围的景色犹如皲裂的墙皮一般慢慢剥离,一块一块,一片一片,像是下着五彩缤纷的雪,一时间景色全无,就连脚下的土地也正逐渐崩塌。南宫亮一时站不稳,跌倒在地。
等南宫亮站起身之时,却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空间,像是一间又高又大的方子,周围的墙惨白惨白,南宫亮四处张望着,他总觉得地上一片影子左右摇动,他抬头一看,不禁叫了出来。
无数手指粗细的铁链从墙体中射出来,将端木英豪的身体悬挂在极高的屋顶,两只如拳头般的眼睛,此时正游走在屋顶的墙壁上,直勾勾地盯着南宫亮。
若是平常人看见白惨惨的墙上出现一双眼睛,必然害怕非常,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南宫亮不但没有惊慌,相反这双眼睛倒有一丝熟悉之感,他一纵身,一只手已攀附在一根铁链上,那眼睛却无丝毫反应,只是默默地闭上,然后自墙上消失不见了。
“端木大人,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南宫亮言罢,将紫电剑抽出来,向铁链上挥去。
南宫亮二次醒来,他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活动筋骨,他发现端木英豪脸上还有泪痕尚未干涸,知英豪不久便会醒来。
“都过来吧,搞定了!”南宫亮招呼着众人,众人才急匆匆自隔壁赶了过来。
“怎么还没醒啊?”阿柔望着端木英豪的脸,见依然是死气沉沉一片,不禁又要落泪,忽见英豪眼皮微微转动,阿柔不由得喜极而泣,大声呼喊,“快看,快看,老爷的眼睛动了!”
众人皆大叫起来,折翁亦自持不住,落下两滴浑黄珠泪,英豪只觉耳边聒噪,他用了用力,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老半天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渴......”
半碗清水下肚,端木英豪才觉得好一些,小腹亦不觉那般灼热。
“英豪,感觉怎么样?”折翁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和蔼地问道。
“仿若大病一场......”端木英豪嗫嚅着,“又如做了一场荒唐之梦......”
“醒了便好,醒了便好。”折翁对阿柔说道,“快去通知老夫人!”
“是,我这就去!”阿柔擦着眼泪,就要出去。
“等等!”折翁叫住了阿柔,脸上又恢复了平常不怒自威的面容,他环视着众人,厉声说道,“英豪的事情,只可止步于端木府内,若是传了出去,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南宫亮心里小心嘀咕:“你这般英勇的折翁,却也怕了公孙世家不成?”
见众人默默不语,折翁才摆手:“快去吧!”
“是,折翁大人。”
“折翁前辈,既然端木大人已经醒过来了,我等可以先行离开了吧?”南宫亮问道。
“当然不可以了!”折翁笑眯眯地说道。待南宫亮要反驳,折翁接着说道:“小兄弟你帮了我们端木府这么大的忙,我们当然要好好谢谢你了,暂且在端木府稍休几日,也好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若小兄弟现在就走,岂不是不给老夫我面子?”
南宫亮心中明白,折翁这是怕端木英豪的情况还有什么变数,让南宫亮多留下几天以策万全,南宫亮不想再动武力,于是乎化干戈为玉帛,答应了折翁的邀请。
“好吧,我也许久未尝到中原的各色美食了,不如就在端木府上住上几天,好好享受享受。”南宫亮重新坐下来,又对折翁说道,“我们可以留下来,只是远方还有伊人担心,折翁前辈,就让我这小兄弟先行一步给他们带个平安的消息。”
“好吧。”折翁见南宫亮不走,便也放心,于是放泼皮离开了。
这一住便是十多天,端木府自是好酒好菜招待,南宫亮又疏于练剑,暗觉自己胖了不少。见南宫亮在此住下,荆飞倒是乐开了花,他三天两头找南宫亮比试,却又不是南宫亮的对手,南宫亮此刻早就今非昔比,才两三个回合荆飞便败下阵来,但荆飞却又不服输,每每想到一个妙招便又向南宫亮请教,但却又屡战屡败,灰头土脑。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端木英豪已然恢复如初,精神矍铄,折翁也不便再阻挠南宫亮离去,于是放任不管,任由南宫亮几人在府中出入。
南宫白自不愿久留,他趁众人不注意之时飘然而去,南宫亮也与第五樱一同离开了端木府。
凤凰落下云头,二人刚要骑乘上去,只见自天空中忽忽悠悠飞来一只小鸟,凤鸟调皮,一爪就抓了上去,世间凡鸟哪惊受得了凤鸟这一爪,顿时四分五裂开来,纷纷落下地来,只有一块白色似布一样的东西落得稍慢,被南宫亮抓在手里。
“这不是你的机关鸟么?”第五樱捡起地上一块木头碎片,他认得这机关鸟,先前南宫亮展示过。
南宫亮展开绢布看着,一时间眉头紧锁。
“谁给你来信了么?”第五樱凑过去,想要看看信的内容。
信果然是赤丽奴写的,她说赤修子有一天登上岸就再也没有回来,她想拜托南宫亮帮忙找一找。南宫亮不由得思索,难道说赤修子也要走上赤修龙的老路吗?可是这人海茫茫又去哪里找赤修子呢?
“唉,这赤丽奴是谁呀?”第五樱看着信,见字体娟秀,似是女子的手笔,不禁一阵醋意,“她让你找那个赤修子是不是?”
“樱,咱们也不着急,不如雇两匹马,徐徐而行,顺便我给你讲一讲我和赤姓一族的事情。”南宫亮提议道。
“你不着急去看你的小蕾了?”第五樱嘻笑道,“看见这个赤丽奴就忘记那个大美人了?”
南宫亮笑笑不理睬她,只是心中多了一丝忧虑,若是赤修子被那妖兽蚣蝮蛊惑,不知道天下又有多少人被残忍杀害?不如这几日一边前行,一边在路上打探是否有凶案发生,没准就能获悉赤修子的下落。
就这样又在路上耽搁了七八日,这一路上确完全没有赤修子的消息,南宫亮略有失望,但亦没有何血案的消息,这让南宫亮又有了一丝安慰。
这一日二人已然来到星芒宫门口,南宫亮刚要上前和守门侍女打招呼,不料突然从城墙内探出一只大脑袋,吓了二人一跳。这脑袋足有脸盆那么大,圆滚滚的呈墨绿色,凸出的眼睛两侧还有红色的条纹,此刻这脑袋正探出城墙向外观瞧,嘴中不时发出细小的“桀桀”叫声。
“这是个什么怪物?”南宫亮不禁感叹,突然他灵光一现,“这明明是一个大龟......乌龟的脑袋!”
守城的青衣侍女见状虽然惊异,却也没有慌张,依旧看守着城门,南宫亮点点头,星芒宫治军森严,看来这亦是其能够千年屹立西域不倒的原由。
南宫亮亦来不及和侍女们周旋,与第五樱二人登城而上,二人身形矫健,这等城墙还难不倒他们,南宫亮不一会儿便来到脑袋一边,他从城郭上向下看着,好一只大乌龟!
此刻耶律萍已带着一小队人马将这乌龟团团围住,只是这乌龟身量巨大,侍女们皆不敢上前,又见兼惧这乌龟摇晃的巨型尾巴着实厉害,因此和乌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幸而乌龟并无攻击之意,两方人马均在僵持阶段。
南宫亮打眼瞧着,却看见光滑广大的龟壳上,还坐着一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