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全部说中,孤长依哑口无言,他承认他的确追杀过她的双亲,但那时也不知他们的身份,后来主动他接近龙女的确是另有所图,但随着日日夜夜的相处他对她的感情是真的,起身想去安慰她,可以对上她清澈能见底的双眼,心虚无比,又自惭形秽。
龙女哭了一会儿,她起身将安雅放进孤长依的怀里,她哽咽道:“咱们夫妻就此缘尽,我和雅儿的母子情分也到头了,我不能和不共戴天的仇人在一起,更不该为仇人生下,我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她抬腿要走,走了两步忍不住的回头凝视安雅,她含泪说道:“记住,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
孤长依拥着儿子悲痛欲绝,却也无颜再去挽留她,从刚开始隐忍低泣,到最后不可抑制的放声大哭。
而这边的龙女也不是漫无目的离开,她走出山洞的那刻摇身一变,竟变成孤长依的样貌。
颜瑶大吃一惊,整个心都高高的吊起,她飞快的追赶上:“她这是要”她这是要代孤长依去死,颜瑶下意识的拍打她意图阻止她,当她手就那么穿过她的身体时,颜瑶已回过神来,她所看到的的事发生在很多年前,她所处的是一方幻境,无论她此刻如此阻止都无法改变。
随后的日子,龙女按相反的方向一路西奔,她更是像孤长依那样开始大肆杀戮,杀掉他们的后再取走他们的内丹。
两天不到的功夫,云仙生他们一行人就追了过来,龙女扭头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了然的笑。继而,她御风飞去,云仙生他们自然得追,这样一追就追到一座断崖处,他们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战,龙女假扮的孤长依伤痕累累的跃下了断崖。
而云仙生他们实则也有些怀疑:“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他是龙女。”
云仙生此刻露出他阴险面目:“不管她是龙女还是孤长依反正已经死了,咱们没有必要再为求证一个身份耗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接下来咱们只需要去解决另一个。”
“云大仙高明,让他们夫妻失和,再挨个解决,果然好应付多了。”他的下属争相恭维,兴高采烈的看着万丈深渊,眼里满是算计。
最终他们没能杀得了孤长依,虽然云仙生得以逃脱,但他的属下被孤长依抓住,一路要挟至此。
颜瑶看到的就是孤长依怀抱孩子,满脸是血的狰狞模样,他从崖下跳下,通过内丹的指引找到龙女。
而此时的龙女还剩最后一口气,靠着那点信念想再见孤长依一面。
龙女奄奄一息,她问:“你爱过我么?哪怕是一刻,或者是一个瞬间,真心的爱过我,没有掺杂任何其他心思。”
孤长依拥着龙女不说话,就死死的用一双充血的眼盯着她,一张唇绷得紧紧的。
龙女笑了:“我大抵是知道了,孤长依,若有来世,我再也不想与你有半分瓜葛。”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可这个男人的生命与她而言重过一切,那她只能以死向亡父亡母谢罪。她的指尖绽开一道蓝光,渐渐的覆盖整个崖底,然后慢慢的聚拢至她的眉心,等光芒尽数敛尽的时候,龙女已经溘然长逝了。
千山倒退,万物化为一片虚无,眼里的景色再次变化,又是那片宛若碧玉的湖水,而龙女是嵌在碧玉中的美人,她这是平安无事出了幻境。
幻境是龙女临死前所化,大抵是为了让孤长依永远记住他,又大抵是为了报复孤长依,所以她将生前种种炼成幻境,然后也能日日夜夜的折磨着孤长依。
爱到如此爱恨交加,死后都不愿放手。
不过,龙女倒是便宜了她,颜瑶愉悦的眯起双眼,她高兴的告知君华:“这打蛇打七寸,我已经找到孤长依的七寸了,咱们即刻就回吧,此行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君华的话如一盆凉水从头兜下,浇灭她所有的念头:“入口并非出口。”
这就意味她得继续勇往直前,寻常所谓的出口,再不情愿的颜瑶也只能扭扭身子,舒展舒展筋骨认命。
石妖壁的臣服给颜瑶省去很多麻烦,她一路畅通无阻,出去外头再一看,棺椁已经自动分列成两排空出完全足够颜瑶行走的小道。
过了棺椁阵,她步入前头的一条甬道,依旧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被糊上了墨,她指挥意识进入先去勘查一番,并无不妥之处,只是甬道长到出奇,即便她御风神行也得花费一个时辰的功夫,有了心理准备的颜瑶一手握着流仙伞防御,一手捏着夜明珠照明,在飞行的过程中也不忘时常留意着周遭的情况。
可越往里走,大约走了一个时辰,颜瑶就越觉不妙,她直觉自己身体里的灵力在逐渐流失,起初因为在使用灵力飞行她粗心没有察觉,可随着身体里的灵力匮乏感越发的明显,像是血液在被一点点的放干直至枯竭。颜瑶方知这看似寻常的甬道异常凶险,是能吸走她灵力的恶魔。她不敢再贸然前行,更不敢在胡乱的使用法术,她努力控制着灵力按原路折回。
她转身走了百步之多,这会机敏的发现异常从而大惊失措,忍不住的嘀咕起来:“为什么我还是在往前走。”
自然没人能回答她的疑惑,解她燃眉之急,君华又恰好的选了这个时辰去睡觉,只有无尽的回音在甬道里一遍一遍的回响,一声一声的敲打着颜瑶的耳膜,撩拨她焦躁不安的心。
颜瑶深呼一口气,一口凉气灌入五胀六腑,稍稍安抚到她慌张的心,体内灵力的流失虽然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但她很快的冷静下来,素手一翻,将流仙伞抛至空中,将自己完全笼罩在它的庇护下,这么一个大动作下来,瞬间又消耗了颜瑶不少灵力,紧接着她又盘腿坐下慢慢的合上两眼,她试图通过调息打坐恢复,可她震惊的发觉,别说恢复灵力,就连遏制灵力的流失她也无法做到,她皱皱眉,此处不能久留,她必须得快点离开,只要留在此处,无论动用灵力还是不动用灵力,结果都是她灵力莫名的消失,这让她想到多年前,那是的自己还很弱,神魔两君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将她抓去,那种丹田处的灵力一点点挖空的感觉她始终记忆如新,有段时间甚至成了她最恐惧的梦魇。
说不怕,那是假的,尤其是烙进骨子里的阴影。她站起身,望着幽深黑暗仿佛可以将人吸进去一样甬道。既然退不出去,只能无所畏惧的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