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文卿脸上突然出现了颓败的神色,他自幼熟读百家典籍,自诩志向远大、能言善辩,没想到三番五次的在夜笙歌手里折戟。
颜文卿唇边泛起一丝苦笑,无奈的摆了摆手,“殿下如此博学,在下已经被殿下辩驳得哑口无言了……”
“在下实在是,当不得殿下如此以礼相待……”
夜笙歌狡黠一笑,继续说道:“儒家学派崇尚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提出以礼治国,有教无类。难道颜先生就不想要将先贤的思想发扬光大吗?!”
红泥小炉上的紫砂壶中,又一次传来了茶水煮沸的声响,将激辩中的二人惊醒。
夜笙歌抱歉一笑,将杯中第二沸的茶水倒掉,又扶起颜文卿滚落到桌面上的茶杯。
皓腕轻轻一转,紫砂壶壶嘴中流淌出来的茶水如同金线一样泄下,不多不少,正好装满了两个青瓷茶杯。
夜笙歌把紫砂壶轻轻的放在红泥小炉上。
她端起一杯茶水,在颜文卿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洒脱的跪在了地上,把茶杯举过了头顶,双手奉上,朗声道:“颜先生,请用茶!”
颜文卿惊讶的看着夜笙歌,连忙伸出手,用力的想要扶起她,却发现夜笙歌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于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接过了夜笙歌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了其中的茶水。
颜文卿苦笑道:“殿下这下应该满意了吧?”
夜笙歌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要是颜先生早这样,痛快地答应了我,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嘛~”
颜文卿靠在轮椅的靠背上,转动着手中空空如也的茶杯,神情有些复杂。
夜笙歌这一跪,行的是拜师礼!
他颜文卿自然是承受不起堂堂南夜十一皇女的拜师礼的。
而夜笙歌三番五次的让颜文卿饮茶,也是让他代表百家学派,在她面前表个态。
也就是说,夜笙歌这一礼,是给颜文卿身后的儒家学派、百家学派行的。
夜笙歌居然想要拜师百家学派,请百家学派出山助她!
颜文卿低着头,幽幽的叹息道:“咳咳,在下如今代替百家学派喝了这杯敬师茶,也不知道对百家学派是好还是坏……”
夜笙歌出言打断了颜文卿的自怨自艾,“先生此言差矣!我却认为事物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既然颜先生熟读圣贤之书,那么我问你,一个大奸大恶的人作奸犯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但是他时常劫富济贫,散尽家财帮助乡邻,在家中又尊师重道孝顺父母。那么他到底是恶还是善呢?”
“又比如说一个官员,她时常背信弃义,欺上瞒下,对家眷子女不闻不问。”
“然而她却待百姓极好,亲如母女姐妹,欺上瞒下是因为她想方设法的为百姓谋福利,那么她是好官还是坏官?这又该如何评判呢?”
颜文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白色的手绢,轻轻拭去额上溢出的汗珠,“殿下,这……恐怕于理不合。”
夜笙歌微微一笑,辩驳道:“于理不合?那什么又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