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双指拈起黑子落在棋盘之上,只见棋盘上黑子成围歼之姿,白子危矣。
司离看着桌上棋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
耳中响起脚步声,他连头也不用回,便知道是小杰来了。
对于这个田无迹安排在自己身边负责起居饮食及其它琐碎事的青年,司离相当满意。这叫小杰的青年不仅身手了得,且为人机灵,做起事情来比田无迹更让司离放心。
这时听得脚步声,司离听出有异,淡淡问道:“小杰你的脚步声比平时要重上三分,可是让扎克木那小老头逃走了?”
司马肃杰来到距离司离三米的位置,精确得分毫不差。他低下头,视线不敢直视司离。
他平时相当自负,见过高人不少,却鲜有被他放在心上。唯独司离这魔门第一人给他无法看通看透之感,故与司离独处时,他格外小心。
司马肃杰甚至不知道魔主是否识穿自己身份,哪能不小心行事。
“司老猜得真准,萧宗主联合柳阁主、梅门主及各自门下人手,在制造混乱后出手,却仍为扎克木逃去。眼下萧宗主已经调配人手全力搜捕扎克木及其余党,只是……”
司马肃杰说到这欲言又止,却是司离接了下去。
“只是扎克木这帮人始终是地头蛇,恐怕我们这些外来者是找不到他们,小杰可是这么想?”
“司老明鉴。”
司离说罢,又露出侧耳倾听的表情,然后点点头。他从桌上另一边拿起白子,落在棋盘之上。这房间里只有他和司马肃杰二人,但司离此番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却似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正和他对弈般,十分诡异。
白子落下,司离才继续说道:“据朴熙回报,此次和扎克木同来的除了安泽南这杰出高手外,尚有匠神之女、龙渊首席及长白精锐。这股力量虽威胁不到我们,却也不是在皇家广场那种开阔的地方能够尽数铲除。观萧兄放任他们离开,当是萧兄知道若要强行留下,我们将付出极大代价。可又不能对他们放任不管,小杰对此可有想法?”
司马肃杰皱眉深思,片刻后答道:“这两军对垒如同高手对招,若对手守得无懈可击,那我们只能卖个破绽,引对手主动进攻,再伺机反击。此法虽然冒险,却是于死局中重开新局的办法。小杰愚见,还望司老指点。”
司离听罢,哈哈大笑道:“小杰你这又哪会是什么愚见,此法和我心中所想正不合而谋。小杰再想想,我们有什么破绽可以卖给他们。”
司马肃杰脑海中立时闪过一人身影,正想开口回答。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改口说道:“小杰不知。”
司离又下一子,淡淡道:“今日我们和华夏白道高手的剧烈冲突,扎克木等人应看在眼中。若无意外,这老头子当会向墨白等人问及我们身份,便会猜到玲珑是我们的人。若我和他们换个位置,要重开新局,最直接的方法莫过于向老国王证实我们的身份。小杰你可通知玉真,就着她安排一次给扎克木等人见着莫西卡的机会吧。”
点一点头,司马肃杰告辞退出房间。
大门合上时,他分明看到在司离的对面,那阴影之中有枯瘦的身影若隐若现。
司马肃杰心中奇怪,以司离的身份,为何会对一只阴灵奉为上宾?
房中,司离再拈白子落到棋盘中。本来已成死局的白子,却化解了黑子的攻势,且大有反击之姿。
司离不由叹道:“天眼大师果有预见未来之大能,否则如何能够以一子之差,化死为生。”
司马肃杰所看到的阴灵正是天眼,这大祭司在古庙白吉中以自身为祭唤醒了罗刹恶鬼,却因为碎蝶的出现致使他想借罗刹之手击杀安泽南的计划功亏一篑。尔后,罗刹被强制拘回地狱,地狱大门开启的波动引起司离的注意。在碎蝶走后,司离亲自来到白吉,并找到天眼并未消散的灵魂。
天眼的精神异力相当强大,这让他的肉身被罗刹吞食之后,灵魂却保存了下来。
司离把他带回钵罗耶伽,又以秘法将之留在人间。可天眼魂无所依,若长久如此,终因天地业力自然消散,天眼却似预知自己的未来,分毫不以为意。
眼下听得司离称赞,天眼一笑置之。他笑罢立起,说道:“我要走了。”
“大师要去哪里?”
“喀布巴,我已经见到,在那里我会得到新生的机会。”天眼仍然闭着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却似望着远方。
“那我也不留大师,只是大师临走前,能否为本人预测吉凶。”
天眼低下头,似看着司离。这大祭司摇头说道:“你的未来不在这个世界中,请恕天眼无能为力。”
说罢,天眼身影由实至虚,消失不见。
司离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天眼你太谦虚了,不在此世界正是本人最理想的未来。你既然已经预测到,又何来无能为力之谈。”
说罢,司离再落一子。顿时,棋局之上黑子又占上风,而这次,白子再无反击的机会!
此次游行,麦古斯公然和扎克木站在一起,他的府邸自然不能再回去。此次秘密落脚点的位置却是由扎克木亲自安排,他的家族在钵罗耶伽中根深蒂固,尽管目前家族失势,可作为钵罗耶伽的地头蛇,扎克木安排的地点即使是官方的力量也很难查及到,更何况是魔门这种外来者。
他们落榻于一片庄园之中,表面上看,这处地产属于国中某位富绅所有。这位富绅不仅和扎克木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反而和扎克木政见不合的一些大臣有着微妙的关系。任谁想像力再丰富,若无像天眼般预测未来的大能,就连司离也不会想到扎克木等人会躲在此地。
在皇家广场边,正邪两道成对峙之姿。但双方谁也吃不下谁,最终和平散去。可谁都知道,经过这次试探性的交手,下次若再次相遇,必是你生我死之局。
庄园中,扎克木几人为游行失败唏嘘不已。这可谓和老国王最后的对话机会,却因为魔门的干预而宣告破产。
混乱之中,魔门高手尽出,奇功绝艺不断,让扎克木等人印象深刻。回到落脚处后,又见墨白等人回来,扎克木果如司离所料,向墨白几人打听萧厉等人的来历。
墨白之前不欲扎克木这等外绑之人被搅进华夏正邪斗争的漩涡中,因此对魔门来历避而不谈。但眼下钵罗耶伽形势分明,魔门已经占据主场优势,墨白要再藏藏掖掖,不仅扎克木等人会输得一败涂地,恐怕自己几人也别想重返华夏大地。
于是,墨白对扎克木据实相告,听得扎克木一方人人脸上无不变色。他们至此始知,钵罗耶伽招惹的是何样人物,更由此推知新妃玲珑必是魔门之人,否则在时间上无法如此巧合。
“这就难办了。”扎克木愁眉不展,他起先在淮南市中见安泽南几人身手了得,便想有他们保护自己便能回国安全行事。到后来又得墨白几人相助,连白色死神也要不了自己性命,更是信心大增。却不想,盘桓在钵罗耶伽内的竟是足以和安泽南一方抗衡的势力,再加上朝中奸臣得势,扎克木一方可说处于挨打的局面。
当然,他们也有考虑过,若形势到了危急关头,但只能实施政变,以此来阻止老国王的核武计划。这并非不可能,扎克木和麦古斯和军方都有密切关系,加上核武计划不得人心,说动几位将军起事亦并非难事。
但这只能作为最终手段,不到万不得以,扎克木并不希望以如此激烈的手段行事。
他只能求助般看向墨白,希望凭借他们对魔门的熟悉程度来制定可行的计划。
只是扎克木提出这个要求后,墨白沉吟片刻后却说道:“这次游行的失败非战之罪,而混乱中我们得以全身而退,还多亏了龚小姐想到了防御之法。尽管后来我们的指挥系统被魔门破坏,但龚小姐的内外防御之法仍保得扎克木先生几人的安全。为此我在想,不若由龚小姐来制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或许能给魔门一个惊喜。”
墨白的话立时让众人的眼光投向龚倩,龚倩也不回避众人眼光,反而朗声说道:“我也刚好有一两点想法,如此正好说与各位参详。”
“那小姐但说无妨。”扎克木说道。
龚倩点了点头,说道:“各位都应该知道,眼下形势对我方极为不利。魔门得势,若我们以常规手段,根本在他们手里讨不到丝毫好处。因此,若无非常之法,我们必输无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魔门之所以得势,无非先在国王身旁先安插了一个妃子。这女人若出身魔门,自有一套取悦男人的方法,老国王怕是女色当前,溺不能返,因而对她甚或背后的魔门言听计从。”龚倩侃侃而谈,条理分明,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然而,观钵罗耶伽能在区区几十年前经济腾飞,从周边众国脱颖而出,当知老国王并非无能之辈,只是一时被美色迷了双眼。若让他看清新妃面目,当知如何取舍。说到底,魔门的势来自于国王的支持,若国王倒戈相向,魔门还有何势可依?”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表示同意。龚倩这番话正是切中了要点,亦是目前向魔门扳回一城的奇招。
只是扎克木几人中,麦古斯持重问道:“小姐这方法确实可行,却需要两个条件。一个是晋见国王;二则是证实妖妃为魔门中人。这第一个条件倒也不难,只是这第二个,恐怕老国王不会因为寥寥数言便相信我们的话。”
“这事可包在我身上。”墨白接过话说道:“只要妖妃在场,我自然能够让她现形。你们想想看,要是老国王心目中的柔弱女神,突然动刀动枪起来会是什么样一付光景。”
墨白此言并非没有道理,要知道即使这妖妃玲珑掩饰得再好,但若性命交关之际,又怎会乖乖束手就擒。
扎克木听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可他却看到安泽南沉默不语,于是问道:“安小哥可是有其它想法?”
安泽南闻言抬头看向扎克木,点头道:“有是有,却不是关于这个计划。我是想扎克木先生能否为我详细讲解喀布巴山谷的历史,特别是三藏进山镇住妖邪的那一段。”
扎克木不由大奇,怎么安泽南突然对喀布巴山谷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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