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力的斜倚在西天透着惨淡的白光。
在冬姑看来黎明前的月是垂死的,如果用她喜欢的食物作比较的话,东边即将升起的旭日就好比是快出炉的烧饼而那轮月就是隔了夜的馒头。
拂拂肚子,她讨厌饥饿的感觉,更讨厌饥饿的时候明明有烧饼却不能吃。
拽下身边的树叶除掉几片长的不怎么好看的老叶其余的推送入口机械般的一大嚼然后咽下,蹙着的眉头越皱越紧,“诺诺,冬姑想吃烧饼、烧饼、烧饼……诺诺,烧饼……”
可惜她的呢喃没人会听见。
陈戈诺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人的情况下光凭感觉准确无误的到达城主府,翻身下马掏出了请柬将马交给等在门口的仆役然后凭请柬由仆役带入府内。
管家在接过她的请柬时还一愣,因为她着的还是男装,但转念一想,女子行走江湖难免要做一番改变便不再有疑吩咐了仆役带她入客房歇息片刻等着开膳,等到天黑在共到前堂共商。
算起来离开乌落山到现在陈戈诺被好几家仆役带过路了,而城主府明家这是第二次,上次来是因为明容婉,那时整个城主府被裹在一片素白之中。可今天,那日的白纱早已摘去同时连府内的形制也有了不小的变化,比如上次的那几棵参天大树和那座凉亭,凉亭还在,可是凉亭边的树只剩两棵,从树上不经意间闪出的亮光可见上头也下了不少功夫。
“公子,到了。”行至上次的那个院子门口仆役停下脚步躬身推开门。
“多谢了。”陈戈诺掏了银子打赏,这边带路的领了赏走开里头就马上有仆役迎出来接待,只是出来的仆役前头还走了个人。
“觉商倒是来的早。”难怪没在客栈见到原来是先她一步到了燎更城了。
陈戈诺负手站在院门口语气里却是带着些小脾气,楚慕觞见她余愠未消便猜是路上又遇到麻烦了,“顺路就过来了,诺儿也不必这么急,就是明日来也无碍。”
无碍?陈戈诺挑眉,看来是来看戏的,那这出戏是坐山观虎斗还是引蛇出洞呢?
她移步过去在楚慕觞耳边问:“这次我们是在戏里还是戏外,主角是谁呢?”
他为她摘开发间的落花,道:“主角可逃龙套难躲,我的诺儿可是为数不多的见过地藏、地宫图的人。”
陈戈诺挥手让边上仆役退下,无奈耸耸肩,“又得义务劳动,说不定还会让人发现我原来的身份。要是不幸被我言中楚庄主可要帮我圆谎,至少别让我义父丢了面子。”
“诺儿就这么不自信么?”
“你的手老实点别老是往我头上抹。”陈戈诺挥开楚慕觞的手,准备去他们为她准备的客房突然发现她还不知道他们为她准备的是哪间——那个仆役刚被她打发走……
“不嫌弃的话就去我那屋吧,反正……”
“你打什么注意?我可不愿意与萧家为敌啊。”陈戈诺仗着楚慕觞未婚妻萧涩梨刚死的势头给他好看。
楚慕觞苦笑着拍拍她脑袋,道:“你以为萧渊**就傻的这么容易的被你蒙混过去?”
“蒙混不下去又怎么样,他已经承认萧涩梨已死由不得他再悔改。”陈戈诺斜跨一步躲开他的手,眉眼含嗔瞪他一眼。
“现在不是他会不会悔改也不是你蒙混的事,他们巴不得你一直稳坐陈家家主之位。这样听雨阁便不处江湖中立,当年的沧逸公子如今的你就是这江湖的失衡点。”还有慕珥,不过他楚家和明家还有那个人都不愿让她这浑水搅得更混。
“看来地藏、地宫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话及此陈戈诺突然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她一把抓住楚慕觞的手,“等等!幌子?或许……换个地方说。”
进了屋子探看四下后关上门,陈戈诺寻了地方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众所周知地宫与地藏图出自当年圣公主之手,这使得所有人都坚信圣公主所藏的必定是宝物,所以难会产生抢夺这就难免产生伤亡,这样一来江湖纷争是不可避免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圣公主是整件事的制造者那她代表的朝廷所表演的就是渔翁的角色。”
楚慕觞眉头一挑,她的话虽然出人意料但以史料所记圣公主所做的事也都不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她的话的道理就多了几分道理,“以你的说法,所谓的宝藏其实追根究底都是朝廷的。”
“没错,你想啊,她堂堂临淄的公主死后拒绝归皇陵而是入了夫家的祖坟,陪葬之物是理所应当的,其他东西不陪葬就会归夫家子孙或者是皇室哪还有什么东西做宝藏?
她不是江湖人即使有几个江湖好友也无法忽视她出生在皇家,心系皇家是必然的,对皇家最大的帮助无非是攘夷、安内。攘夷,她生前已经做到,唯独安内了,”
捧过楚慕觞倒的茶水,饮了一口,继续说道,“安内的话,首先是皇室同族或是异族的异心者,然后就是朝廷之外的江湖。
起初朝廷对地藏、地宫图并不热心,大概就是知道圣公主的意图或者忌惮皇室正统的实力,但事过几代,再加上先帝之事,新帝年幼且他应该是不知道其中事故所以新帝由着朝廷横插一脚。”
“那拭心门从起初的与朝廷作对而如今又与朝廷形成相帮之势呢?”楚慕觞很好奇陈戈诺对此会是怎样的猜测,对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还有些想不通,但从陈戈诺那堆话里,他倒是相通了些。
陈戈诺歪着头想了会儿,从上次会乌落山我就让涩宁兰开始调查拭心门与朝廷的关系,开始还能查出些东西后来就没有了,现在直接由青木在查,最新的情况他还没有告诉她但可以知道拭心门与朝廷、甚至可以说是皇室某人有极大的牵涉,她道:“互惠互利,朝廷在得利之后必是需要个代替朝廷来管理江湖的人,拭心门应该就是在某方面符合朝廷的要求,或者拭心门能给朝廷最大的利益?”
她是推测亦是疑问,想看楚慕觞对此是怎么猜测的。
楚慕觞摇摇头,兀自倒了半杯茶。陈戈诺看他不答话,心里不大乐意,想刚才自己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他竟然就这反应,推推他胳膊,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看她这幅女孩家的娇态,楚慕觞扬起嘴角伸手又在陈戈诺脑袋上一阵抚摸,“真想快点把你娶进门啊。”
“说什么呢!”
“呦,三弟总算把话憋出来了。”
转头看去竟是慕珥支着她那细腰推开门站在门边揶揄,她身侧立了个一脸担心的张手护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