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带了玉叶下了“翔凤艇”,由如意小舟摆渡到皇上的“安福舻”上去。
众妃同乘一舟,有好处,也有不便;就如此时,翔凤艇上的愉妃、颖嫔等人就都站在船舷边,一路目送婉兮。
婉兮不用回头都知道印在自己背上的目光里,都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玉叶跟着去了,五妞也立在船舷边上,掩不住满眼的惆怅。
毛团儿便走过来,牢牢站在五妞身边儿。
“那如意小舟是在大船之间摆渡用的。大船之间的缝隙本就窄,大船的速度还都快,那如意小舟就得体量轻巧,擅长闪转腾挪,这才能安全从船缝儿里给钻过去。”
“这样一来,那小舟上就不能站太多人。五姑娘你瞧,加上船工,一共也只能站三人而已。主子只能从玉叶和五姑娘之中,择一人带过去伺候。五姑娘难得清闲,倒正可自在一番。”
五妞扭头看毛团儿一眼,便也笑笑,“我知道了。”
五妞转身走回船舱方向去,毛团儿便也一路跟过来。
五妞想起什么来,淡淡一笑。
“听说那孙玉清是你师弟?”
毛团儿扬扬眉,“是。都是师父的徒弟。”
五妞耸耸肩,“看他刚刚来传旨,还鬼鬼祟祟的。皇上召主子,他就大大方方传旨呗,非要在船下头冲玉叶招手,要玉叶下去跟他单独说话。”
毛团儿便微微一皱眉。
五妞哼了一声,“玉叶下去,跟他说话也是好一番诡秘似的。一点不像传旨和接旨,倒是他们两个唧唧咕咕说悄悄话儿一般。”
毛团儿别开头去,目光掠向水天一色的远处。
五妞耸肩,“玉叶跟孙玉清相处得可真是好。我曾有几回撞见五妞大晚上的鬼鬼祟祟洗衣裳,不小心撞见竟然是洗太监的衣裳呢!虽然我猜不着是谁的,不过这会子想来,怕就是那个孙玉清的吧。”
“他们养心殿的人啊,虽说是御前的,谁都让着几分。可是养心殿里没有女子啊,他们这帮大小子的衣裳,都得自己洗。这若有个相处得好的女子,哪怕寻常就是给洗洗衣裳、缝缝补补呢,那也是开心的。”
“五姑娘误会了!”毛团儿忽然凛声道,“玉叶没给孙玉清洗衣裳,玉叶浆洗的是咱们宫里太监的衣裳!因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都亲如一家人,从小便互相帮衬着习惯了。并没有五姑娘想的那么复杂!”
五妞淡淡抬眸盯了毛团儿一眼,“哦”了一声,便走进船舱去了。
毛团儿立在甲板上愣怔了一会儿,转开头默默走开。
那脚步里印着只有自己清楚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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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上了“安福舻”,皇帝的御膳已然摆开。
因是在船上,便没如宫里似的打开三张膳桌,而只是用膳盘来进膳。
婉兮上前请安,皇帝盯着她促狭地笑。
“爷说过,待得上船,就将你接过来。从前在陆地上,你还能说跑就跑。这回爷叫撤了那如意小舟去,倒看你还往哪儿跑!”
婉兮含笑走过来,接着皇帝的手,“奴才可不跑,奴才还得坐下来专心陪皇上破闷儿呢!”
婉兮挑眸瞟着皇帝,“皇上可猜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