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轻叹了一声,“原以为八月十五,主子娘娘不能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儿,也是偶然;倒没想到,此时是皇太后的万寿,六旬之期,主子娘娘还是没能来。”
婉兮便与语琴对了个眼神儿。
语琴轻声道,“……永琪十一岁了,愉妃从前一向不争,看来这会子也是要争了。”
婉嫔也点头道,“尤其八月十五那会子,皇上对永琪的钟爱,谁都瞧得出来。可是如今皇后有了孩子,若是生下嫡子来,无论舒妃还是愉妃,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们这会子不争,怕是再没机会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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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和愉妃你一句我一句,皇太后垂首只吧嗒吧嗒抽烟。半晌才抬头道,“皇后是我的儿媳妇,可也首先是皇上的媳妇儿。她与皇上伉俪情深,自是应该的。”
“便是今儿她没能来,也是她怀着嫡子。皇嗣为重,我都不怨她。此处便更没你们私议中宫的去!“
皇太后这话说完,舒妃便怔住。
这几乎是皇太后第一次当众在那拉氏和她之间,做出一个轻重的选择来。
从前因为她祖母耿氏的缘故,她总能在皇太后面前多少压过那拉氏一头去。没成想,如今那拉氏有了孩子之后,皇太后的态度便立时不同了。
舒妃怔了半晌,心中最担心的倒是自己的儿子。
皇太后的态度忽然这样变了,她原本还指望皇太后能支持她的孩子,她能凭着孩子进封到皇贵妃呢……可这会子的情势看,倘若那拉氏生下的也是皇子,那她的十阿哥是不是就此便失去皇太后的欢心了?
舒妃这样发呆的时候儿,皇帝含笑走了进来。
皇帝非但自己来了,还亲手搀扶着那拉氏。夫妻双双而至。
皇帝没叫那拉氏给皇太后请安,倒是自己跪倒,“皇后有喜在身,不宜下跪,儿子便代皇后给皇额涅磕头请安。”
皇太后忙叫安寿给拉起来,含笑道,“还磕头?你从十一月初五早晨,就带着前廷官员在慈宁宫门外给我磕头,接着又是率王公宗室给我磕头……这还没磕够么?小心你那脑门子,我虽过寿,你却还要每日照常处理国务呢,可别磕迷糊了!”
一时满堂欢笑。这会子的皇太后更像是个家里的老太太,对着儿子媳妇,倒没如往日那般难以亲近的模样了。
皇帝亲自扶着那拉氏坐,简直是这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殷勤。
这一幕看在后宫眼里各有滋味,可是谁都没说话。倒是颖嫔忍不住低低道,“……从前我就听说皇上盼望嫡子心切。此时看来,果然不虚。”
皇帝坐下,抬眸自然对上舒妃的眼睛。
“朕方才走进来时,隐约听见舒妃说话。嗓音清脆,甚为好听。可是这会子怎么瞧着,舒妃在发呆了呢?来来来,舒妃给朕说说,方才都说什么了?怎么这会子换成发呆了呢?”
舒妃梗住,小心望向皇帝。
此时这么多人,她若说谎,便是众目睽睽之下的欺君大罪。
可她若实话实说……那拉氏就在皇上身边儿坐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