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了期待,日子过着也就慢了。尤其是婚期日渐接近,老祖宗为了避讳,严防死守,明令禁止黎铮夜里溜出宫来见我。
不得不说,老祖宗还真是魔高一丈啊,在她的全方位控制下,我和黎铮完全没有一点空子能钻。
掰着指头数过来不知道多少天,我简直要化成望夫石了。
倒是老祖宗,三不五时的,就要宣我娘进宫陪着说话,其实她就是为了看看她孙女儿。
老祖宗给我女儿赐了名字,叫做“安然”,我估摸着,她老人家是嫌我太闹腾了,希望孩子别随了我,能够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女子。
老爹也从前线回来了,见到他儿子和外孙女之后,乐得简直合不拢嘴,那一大把新长出来的短髭也不知道刮刮,就往娃娃娇嫩的脸上蹭,蹭得我那叫一个心疼啊!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四月二十五夜里。
别人出嫁,只是自个儿嫁入夫家,我倒好,买大送小,不但自己嫁过去,还免费奉送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女娃。
一下子出去两个,爹和娘都受不了了,尤其是爹,居然比娘还脆弱,躲在松风堂哭得直抽抽,连我去请安,他都没出来见我。
初更时分,就有宫女嬷嬷来给我上妆了。娘在一边坐着看,一手抱着无双,一手抱着安然,看着看着就哭了。
我一见娘哭,忍不住也想哭,倒让嬷嬷急了,连声哄劝,哭了许久,我才抽抽搭搭地收了声。
娘连忙吩咐下人送了些点心吃食进来,接下来,要入宫举行婚礼,还要到太庙祭祖,经过一系列的仪典,才能完婚。
皇家不愧是皇家啊,就连成个亲,都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真是坑人玩不嫌事儿多!
下人送进来一大碗肉粥,并一碟蒸饺,我一口气吃完了,抹了抹嘴,满足地摸摸肚子,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华儿吃这么多,大约能抵得过一天的仪典礼节了吧?”娘眼里还含着泪,脸上挂着牵强的微笑。
我看了看空了的碗碟,摇了摇头,怕是危险,这点儿吃食,怕到不了午膳时分,肚子里就得唱空城计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估摸着,我这是爽过头了,这几天越来越能吃了。刚好黎铮喜欢胖的,索性多吃肉,多长肉,最好长成一个大胖子,压死他!
卯时初,宫里的轿子就来了。折腾了一晚上,我又累又困,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在宫女的搀扶下,有气无力地上了轿,蜷在轿厢里补觉。
接下来,所有的仪式都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进行的,反正有大红盖头挡着,我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我,我只要保持站直不动,该行礼的时候行礼,该跪拜的时候跪拜,也就是了。
四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我穿着繁复绮丽的凤袍,头上盖着喜帕,没多久就闷出了一身汗。
算着时辰,大约该到午时了,肚子里果然叽里咕噜地叫了起来,这时,脑子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我听见身旁的黎铮轻笑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大段话,无非就是“韶家次女,受命于天,承祧宫闱”之类的话,听着听着,睡意再次袭来,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涌来,势不可挡。
我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皮子越来越重,心里暗暗想着:“坏了!怕是要成为东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在封后大典上睡着的皇后了!”
哪知,一个念头没转过来,我就彻底软了下去,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本宫这张老脸,今后算是别要了”上。
我觉得,我一定是跟“后”这个字犯克,南楚的封后大典,我晕了,东黎的封后大典,我睡了!
醒来时,我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一眼望去,只见明黄色的帐顶,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样,扫一眼内室的摆设器具,便知这是凤仪宫了。
虽然没能完成封后大典,但这个皇后,我毕竟名正言顺地当上了。
“华子,你怎么这么不当心?怎么不告诉哀家?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老祖宗蓦地开口,吓了我一大跳。
我定了定神,就见老祖宗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正快步往床前走,脸上的表情十分奇特。
又好气,又好笑,但眼角眉梢却压不住喜庆之色。
“华子,你可真是吓死朕了!”黎铮一手拍胸口,一手握着我的手,一脸“朕的小心肝真心经不起折腾”的表情。
“天热,我饿,还困,就……”我弱弱地解释,一向强悍无比的襄王韶华居然在成亲当天晕了过去,啧啧,这老脸,掉到脚后跟了!
“皇帝也是的,华子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你怎么也不知道注意点!”老祖宗板着脸斥责黎铮。
黎铮耷拉着脑袋,气势低弱:“朕知错了,母后消消气,可别伤了身子。”
……
谁说婆媳关系是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来永远调和不了的阶级矛盾来着?瞧瞧,我婆婆对我多好呀!连我经不起婚礼的折腾晕过去,都算在了我男人头上!
“华子没事,老祖宗别担心。”我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老祖宗一见,连忙快步抢上前来,一把将我摁了下去,然后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别动!好生躺着!有了身子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已经当了娘的!”
啥?
她说啥?
太后老祖宗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了身子……我又有了身子了?
“瞧你这一脸迷茫的样子,必然是不知道吧!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都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居然还敢饿着肚子站在太阳底下!”老祖宗板着脸,丢给我一个白眼,转脸向着黎铮,狠狠地瞪着他,道,“皇帝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顾惜华子的身子,华子才刚刚生产过,你居然又让她怀上了!”
……
别说了成么?满屋子的宫女太监呐!
我的老脸啊!
“你,给哀家老老实实躺在床上静养!”老祖宗一指我,板着脸下了懿旨,随即玉手一转,对准黎铮,“皇帝今日要竭力克制,万不可再伤着华子与龙胎,否则哀家饶不了你!”
老祖宗说完,气哼哼道:“皇帝政务繁忙之余,便去抄抄佛经,即可修身养性,又能排遣寂寞,真真是一举两得。”
黎铮的老脸刷的一下红了,我直接掀起被子蒙着头,完全不敢将脑袋露在外面。
良久,黎铮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出来吧,母后走了。”
我这才将被子扯开,黎铮立即摸上我的小腹,笑得无比荡漾:“是该说华子这块地好呢?还是该说朕的种子好呢?居然这么快就发芽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
我二话不说,攀着黎铮的脖子,就将他压倒了,迅速吻了上去。被老祖宗防了这么多天,黎铮早就憋坏了,我一主动,他立马动情了,双手就不规矩了。
等到他将自己扒光光之后,正要来扒我的衣裳,我立即推开他,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肚子,挑衅道:“这块地已经有发芽的种子了,没地儿种了!”
黎铮顿时傻眼了,闷吼一声,将我扑倒,又是一个冗长的深吻,但手脚却规矩多了。
“小妖精,等你将孩子生下来,看朕怎么收拾你!”黎铮咬牙切齿,扭曲着脸说。
我挑挑眉,但笑不语。
孩子没生下来之前,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