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再归地府
不知怎的,我却想起了往日的凤‘吟’,虽平素是刻意不去忤他的意,但若是违背了他的意愿,也不见得他会恨下心来如何罚我,最多也就是前去观观美人丽舞罢了,反正自己在府上搁着也闲得慌,就这般也无甚大碍,心内啊,也总是想着凤‘吟’也能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内想些什么我还算明白,如何,他都不会狠下心来将我怎样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人亦非昨,又怎可相比较呢不是。 ”
所以,我这庆幸,端看凤‘吟’威严的模样带着些温怒,我就不该抱得的。
由我这般想着,凤‘吟’也未有开口说话,虽想抬起头来瞧瞧凤‘吟’的面‘色’或是眼内的心绪,可还是未有,只怕到时失了礼,于这‘性’子不明的‘玉’帝来说,我怎么死的估计都不会晓得了,至少是法力相差过大,就算是我这小仙也能觉出他身上的修为不同一般。
少顷,他终于开口说话:“孤鸾星君且先起来,待回了天庭,自己去领罚罢。”许是我的错觉,我竟听得他低声一叹,就同往昔那般无奈。
不过这话,我却听得‘迷’‘迷’糊糊:“敢问‘玉’帝,臣……该领何刑罚?”
刑罚我晓得,司掌刑罚的上仙都有,我想不晓得都难,不过这问话,我果真是不要命了的,这得改改,若还有机会……
果然,‘玉’倒低了声,似有山雨‘欲’来之势:“孤鸾爱卿!”
这声爱卿唤得我浑身泛冷,‘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识趣的不再说话,免得惹恼了‘玉’帝,将我就地解决了,再瞧着凤‘吟’的身子还躺在榻上呢,我若也躺在这儿,识得我的人还不得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不妥不妥。
如此这般,‘玉’帝又让我起了身,同他一道回天上去,实在琢磨不透那破镜子,明明是幻境的,怎的就成了现实呢?还好巧不巧的见到了成了‘玉’帝的凤‘吟’,唉,本是打算在凡间走走,没准还能遇上惜然的,若时辰尚早,我还能去地府瞧瞧,会会阎君,再将生死簿瞧瞧,没准儿惜然就是清衡也说不定,只是于现下来说,怕是永远都没机会了。
唉,我倒是自知自己用情不专,本是想同思然就这么安安生生的过着,可谁曾想一碗孟婆汤下肚,思然便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还对我那般冷淡,我实在接受不得,而今又遇上了同清衡长得一模一样的惜然,我还当是清衡呢,即便不是清衡也无妨,自己做了什么如何都得负责,都该怨自己,怕坏了枕畔空无一人的孤单,可不曾想自个儿一晕就是五年,五年来人去楼空,惜然早便没了影,天下之大,却是再不好找的。
再瞧瞧驾着祥云行在我身前的凤‘吟’,虽然……我是对他动过情这一字,只可惜情为得果便生生灭在那处,现下,他是‘玉’帝,我自不敢想,而且还同孤鸾这般那般的一段情,这伤透心至绝望的感觉,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许是我盯着‘玉’帝笔直的背看得太久,在我‘迷’‘迷’糊糊出神之际,‘玉’帝回过头来,一双丹凤眼不见了慵懒笑意,只余下身为帝王的气势,“孤鸾星君,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看得我极不自在,活像做了亏心事的贼,连忙低下头去。
也不得我回话,他便转过身去,这使得我也能抬了头来,双眼飘飘忽忽的看看周遭祥云飘飞,仙鹤仙游,看着看着,我又看像了那笔直的背,只是这会他却由着我看着,没再有回头搭理我的打算。
唉,瞧瞧吧,‘玉’帝他老人家……哦不,‘玉’帝他走在前头走得这般匆急,准是想早些回了天庭,也好见见这日思夜想的紫薇帝星不是,到时再来续个旧情,两双眼皆看着对方,想想那眉目传情的样,啧啧,那画面妙极,不是我等该想的。
这驾祥云走得倒是快,估‘摸’着也没过多少时辰便到了南天‘门’,许是天界未曾料到‘玉’帝会这么快便渡劫归来了,所以众仙不曾有准备,只有守‘门’的大惊,对着我身前的‘玉’帝行了礼便匆匆跑去向众仙报信,也未有过得多少时辰,就见众仙齐聚,齐刷刷的两边站妥了,直排到了金銮殿堂上,这架势是我不曾见过的,倒让我开了眼界。
不过众仙朝拜‘玉’帝,我搁‘玉’帝身后站着如何都别扭得紧,还不如趁着众仙的目光未落在我身上,而‘玉’帝的目光也没落在我身上,还是脚底抹油,溜了的好。
眼观着祥云朵朵,耳听得仙鹤啼鸣,我甚是惬意的一躺云上,这软绵绵的感觉只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融入了去。
再想想便觉得方才跑了当真是明智之举,反正我是得罪了‘玉’帝,早也好晚也好都得上那诛仙台,被众仙家当作猴子一样的围观,我还不如趁‘乱’,偷得几些闲时,跑去阎王那儿讨杯水喝,再瞧瞧那生死簿,如何,我都是想死个明白的,若是带着疑‘惑’直至灰飞烟灭,这实在不妥。
如斯想着,我一咕噜翻身坐起,捻一指诀,再念一口诀,眨眼功夫,眼前的景致变了,幽幽冥景依然,百鬼哀嚎,或痴或怨,似血的红莲在忘川河畔开得正‘艳’,一股‘阴’风吹来,红莲摇摇曳曳间腥味四溢,和着奈何桥旁那一簇簇的彼岸,别有一番风味。
我从容迈步,悠悠然踏上奈何桥,只不顾得奈何桥不同往日那般生鬼众多,全是排着队等着过桥,而我这一迈步,在这不甚宽敞的奈何桥,自是鬼怨四起吊死的‘女’子颈上系着一根白绫拖在桥上,睁着双往上翻的眼,见不得多少乌黑眼珠,眼下一根舌头长伸,说话也含糊不清,依稀是这般:“我说你这鬼怎么这样啊!这么多鬼等着呢,你挤什么挤啊!到后边排着去!”
我‘抽’‘抽’嘴角,未动半步。
另一男鬼也开始埋怨了,想是招遇横祸,一把短匕直‘插’‘胸’口,身着的一袭白被染得血红,可从匕首旁见到往外翻的血‘肉’泛了黑,这鬼说话到是利索,毫不含糊:“就是啊,君子当讲规矩,可知无规矩不成方圆,我看这位兄台也该是读书人,兄台还是后方排着罢,莫辱了圣贤。”
我‘抽’‘抽’嘴角,后退半步。
真想回一句,他是哪只眼睛见着我是读书人了,我孤鸾向来喜武厌文,哪还要什么同我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斯文啊。
谁料这一退步也退出了名堂,我听得“哎呀”一声‘女’子娇嗔,转过头去想看明缘由,只是刚一转头,便顿时瞪大了眼。
这‘女’子想是从高出坠落而摔死的吧,还是头先着地的那种,脑袋变了型不说,一双眼还出了眼眶,出了眼眶不说,和着那粘稠的物什白‘花’‘花’一片,让人看了腹中止不住的一阵翻腾,这也无甚,只是那‘女’子挑了一双眼斜睨着我,却说:“这位公子,你长没长眼睛啊?哎哟,你踩着奴家的脚了,可疼死奴家了~”
言罢,‘女’子作势俯下身去,伸出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揉’着脚踝处,只是因着她这动作,那一双‘欲’脱眶而出的眼在外头一跳一跳,跳得上头附着的粘稠物什一滴一滴的滴下眼去,恰恰好,便滴在了我身着的月白衣角上,藏青的‘色’泽和着粘稠的白液分外惹眼。
我‘抽’‘抽’嘴角,再退半步。这一退,便又退回了桥下。
不曾想那‘女’子不依不饶:“公子,你踩着奴家的脚了,奴家好疼,走不动了,公子真坏,也不过来扶扶奴家~”
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眼也不由自主的看着‘女’子那一双蹦哒的眼和眼里滴落的物什,我‘抽’了嘴角,深感歉意:“姑娘抱歉,在下方才……是不得已,深感歉意,还望姑娘见谅。”
‘女’子那眼还是一跳一跳,只是人做了娇羞模样:“哎哟~公子这话说的,奴家也不怪公子,公子且过来扶扶奴家就行了~”
我继续‘抽’了嘴角,眼盯着那一双‘欲’离的眼,强做镇定:“男‘女’授受不亲,这不……不妥吧?呵……呵呵……呕……”
我扶着一旁奈何桥墩,实在忍不住的干呕着,但听那‘女’子一声尖叫,和旁鬼的啧啧声,心知这回颜面丢得一干二净,只是我还未有见到阎王,还不能回了天庭去接受刑法,只有死皮耐脸的做了木头杵在这儿,静等着这一干新鬼皆过了奈何桥,我方才好去阎王府邸。
方才那一失礼,喋喋不休的‘女’子也住了口,静等着过奈何,只刚是木头模样初始模样的我,肩上便被人一拍,一惊罢,只觉那手所碰的肩‘阴’冷的紧。
“孤鸾上仙,好久不见,怎么今日得了空来地府了?”白衣无常在我身后笑眯了眼。
回了神的我,回以一笑:“许久不见,今日来也只是为了寻人罢了。”
白衣无常听罢,一副了然的模样:“哦,我明白了,上仙是要找那时同上仙一块儿来的人的,这个上仙无须忧虑,那人在凡间是名富家子弟,这日子嘛,自然是过得好得很。”
我含笑,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