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一切都发生的那般突然。
秦楚湛只觉得自己的手臂猛然一痛,环搂住温绿漾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脱落了下去。低下头看去,整张脸都因为过分惊诧而变得青筋毕露。
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已然逃离开来他的钳制,被她撕扯到小腿的衣裙肆意在风中飘舞吹拂,她高高的扬起双臂,似是要随风而去一般。轻灵的笑声回荡在耳际,却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快乐,相反的,却满是苦涩痛苦。
“妖孽湛,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许反悔哦,如果你反悔了,那么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会生生世世的纠缠着你,直到你崩溃为止。我走了,真的真的不想再被你拿来利用,我只会是我,一个倔强却又缺点一大堆的小女人……”
话音才落,耳际便猛然响起了烈风簌簌吹打衣裙的声音,她翠绿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悬崖之上。
“不——温绿漾,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去死,只有我才能决定你是死是活——”几乎是不假思索,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犹豫,秦楚湛颀长如玉的身影在空中一个飞跃,便已然堪堪的踩踏上了一块巨石,然后手臂一捞,将巨石抱在怀里便跳下了万丈悬崖。
耳际是顾怜若悲苦绝望的哭喊声,但是他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头,只有义无反顾。
因为快速的下落,那凛冽的寒风吹割的秦楚湛俊逸的面容上也血迹斑斑,耳膜几乎要被强力的冷风所震破,直到大手终于拽到了女子下落的身体,他的心才恢复了往日才有的冷静蓦然。
她因为惊吓虚弱,人已经昏死了过去,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的面容上,依旧挂着满满的泪痕。
他在利用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却不允许,这个女人之所以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被他握在手心里,只不过是为了换取那枚可以救活她情郎的琉璃碧珠,而现在,就连牺牲掉她自己的命,她都可以在所不惜。
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他不喜欢她这般的在乎那个已经与冰融为一体的男人。
他讨厌至极她在跳落悬崖的一瞬间,那满脸明媚如朝霞的笑容。
因为这笑容,像极了过去他的笑容。他厌恶想起过去的自己。
心里万般的复杂难猜,全都在她跳落悬崖的这一刻暴发出来。
她不过是一枚他可以扳倒温家的棋子不是吗?但是为什么在她跳下悬崖的这一刻起,他的心会变得这么的纷乱这般的复杂?
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她带给自己的那种温暖舒服的感觉吗?
一切的一切都已然不知。
唯一知道的是,唯有怀里的女子那微微冰冷的体温,才是他如今最大的支撑。
两人紧紧环搂着掉落悬崖,悬崖峭壁的砾石狠狠的割刮着他的肌肤。上好的衣衫也被强横的撕扯开来,暴露出脊背上的那恐怖蜿蜒的血红刮痕,有的,已经深可见骨。
但是,秦楚湛却根本没有皱过一下眉头,而是将怀里的女子深深的护卫在自己的臂弯之中,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两人的墨发均被吹散开来,狠狠的纠缠在一起。
凌乱纠结的漂浮在空中,不知道凌乱的,究竟是谁的心?
而悬崖之上,顾怜若撕心裂肺的哭喊完,便已然绝望的跪倒在了草地上,双眸赤红,却又迷茫的看着远方,只是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晓。
方才还将长剑抵在她喉咙上的黑衣少年已然冷漠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尖细的眸子定格在她犹自颤抖不堪的后背上,唇角勾勒起讽刺冰冷的笑容。
“怜若姐姐,早就跟你说过,接近皇族的男人千万不可以遗失了自己的心,否则咱们的复国大计,该如何维持下去?而且一旦在他们身上丢了心,你只有死的下场。”
久久的,顾怜若悲零的跪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犹自发颤的说道:“怜星,我也不想要丢掉自己的心。我也不想的啊。只是到了最后,输掉的却只是我罢了,是我云怜若太自不量力,才会在最后,丢了心又丢了感情,哈哈哈,还真是好笑至极。就算是你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他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惜。”
顾怜若,本名其实叫云怜若,是从八岁开始便送到西夏国的幼女,其实真实身份,却是安在皇族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黑衣少年云怜星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走上前去,拉住云怜若的手臂说道:“现在我也已经给你证明,西夏国的皇族男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的人,秦楚湛也不例外。姐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之前从秦楚湛那里故意将假消息给了云家这件事儿,我已经隐瞒不下去了。姐姐,你尽快回来吧……”
顾怜若听罢,却开始冷笑了起来,悲苦的眼泪终于顺着脸庞滑落到了地上,砸出了声音,却冰冷入心底。
“已经回不来了,就算是死,我也已经无法再重头来过。既然他这样绝情,那么我就更不会放手。秦楚湛,他没有那么容易便死了,就算是下地狱,我云怜若也会追随着他,生生世世,他都休想再推开我。”
顾怜若语罢,却是猛地一顿,唇角勾勒起一抹细微到不可见的弧度来。
“有人来了,怜星,你还是走吧,我是不会离开秦楚湛的,到死都不会。”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尖细着嗓子吼出来的。
云怜星摇了摇头,知道再劝她也没用,遂抽出腰间所配的短剑扔给顾怜若道:“这把短剑是咱们的爹娘留给你的。从今之后,你便与云家再无瓜葛,我这个弟弟自会跟云家说你已经……死了,从今之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云怜若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