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痛苦,他便好像也在痛苦一样。
这就是真正的爱吧。爱到刻骨铭心,爱到将对方的疼痛快乐,都感同身受。
温绿漾更加紧密的缩在了他的怀里,唇角不由自主的抖动着,但是从她浑身颤抖着的双肩看去,却很是轻而易举的便可以感觉到,她此刻的痛苦该有多么的钻心刺骨。
他紧张的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额头抵着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你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回去,回去找那个林扁鹊给你医治……”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叫那个林扁鹊再碰触她,但是如今看着她痛苦,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大不了就将那个林扁鹊在医治完她之后杀掉,这种罪孽,他愿意为她全部承担。
“别……别……我们现在就要走,马上——”温绿漾从他怀里探出头来,一双小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衣襟不愿意放手。
她不可能是中毒,因为她的身体本身便是百毒不侵。唯一的可能,便是被这巫主下了蛊了。
怪不得他会这么容易的便放他们走,原来他是想要他们心甘情愿的重新回到南诏国,然后静静等待着温如海的到来。
算算日子,温如海也该到这南诏国了。只要他一来,那么失去记忆的妖孽湛便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温如海到时候会怎样折磨妖孽湛呢?其实光是想一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了。
温绿漾脑子发麻,小手攥的骨节分明,青筋毕露。
她如今已经是他的负担了。如果她依旧固执的留在他的身边,那么到她蛊毒真正暴发的时候,他肯定便会不由分说的带着她回到南诏国。他会为了解除她身上所中的蛊,而任由温如海处置。
此时爱惨了她的他,这种事情绝对可以干的出来。
温绿漾双眸一闭,心中一个念头已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翻涌而出。
想要叫他摆脱险境,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她离开他。
“小绿,你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南诏国国境之外了,等到天一亮,我便去问问别人西夏国该怎么走。只要回到西夏国,你便有救了,我会派出全国最好的御医来医治你,你坚持一下,好不好?”秦楚湛一边紧搂着她不断的朝着前面狂猛的飞掠着,一边低头安慰着她。
他为了她,可以将已经放弃了的皇位重新拾捡起来,他为了她,可以重新登上那个他如今非常不屑一顾的皇位。
秦楚湛啊秦楚湛,他究竟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呢?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他失去记忆以后见到的唯一一个他所认识的人吗?
还是本来,他就已经对她情根深中,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如今的这场失忆,只不过是将他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情感提供了暴发出来的借口罢了。
他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还可以狠得下心肠,任由他落入温如海的圈套?
于是,她缓缓攀附上他结实的臂膀,紧紧的搂住,然后在他耳际轻声说道:“我渴了,你去给我取些水过来吧。”
她笑得很是温柔,就像是春风拂过耳畔似的,好像只要她一笑,整个世界都恢复成了白昼,再也不会拥有黑夜。
秦楚湛本来还很是担忧她的疼痛,但是眼见着她的眸子依旧那般的闪亮,不复方才那般的疼痛浑浊,便以为她肯定是好受了些,便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现在就去,你先在这里躺一会。马上就回来。”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疑有他的将她放在一处干燥的茅草堆上,低下头在她额角印上一吻,便迅速的转身离开。
他必须马上回来看她,要不然他离开她一会儿,他便会觉得难受至极。生怕她再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的幸福生活已经不远了不是吗?只要将她的病治好,他便带着她不顾一切的离开,将皇位禅让给他的某个兄长弟弟,他便可以毫无顾虑的离开。从此天高任鸟飞,他们一定可以永远幸福快乐下去。
就这样子想着,他方才还很是紧张压抑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往前飞掠的速度也是越发的欢快跳跃了起来。
当终于找到了一处靠近岩石的泉眼旁,他低下头去,执起手中方才摘下来的一片树叶便欲要探下身去舀水,然而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树叶摇晃的声音,他警惕的回眸,同时不假思索的立即举起了手中可以拿来当成利器的短刃。
刷——
随着刀刃出鞘的声音,他眼眸中的寒芒更是惊现的越发犀利如刀。只要手向前一伸,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杀埋伏在身后的某一个人。
“暮辰,暮辰,是你对不对,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而,还没有等他的利刃刺入这人的胸膛,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却已经突然从他的身后,狠狠的缠绕上了他的腰际。
冰冷的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衫,使得本就凄冷的夜色变得越发迷离起来。
秦楚湛手中的利刃仍旧没有松懈,只是语气冰冷之中却又透露着深深的疑惑。
“你是什么人?你刚才唤我什么?”
顾怜若听罢,生生的便在他的身后怔愣住,半响都没有再回过神来。
而另外一边,温绿漾眼睁睁的看着妖孽湛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心底翻涌而出的酸涩侵袭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几欲想要狠狠的哭上一场,但是意识里她还是知道,现在并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她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
强行压制下自己脑子之中传达出来的剧痛,她咬紧了牙关,扶着自己的小腹,强行叫自己站起身来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踉踉跄跄的走去。
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浑身上下都在剧烈疼痛的感觉,就像是千万只蚂蚁侵入身体撕咬着她的心脏似的,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还真他妈的不是人可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