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沙翼
“死到临头还敢向我出刀，倒是有种！”
方天纵长声赞道，托大地单手扬刀上格。
金铁交击，震波扩散。
断虎真气先碎鹅毛大雪为白雾，四溢炎流又将其全然蒸发。
方圆三米，霎时一片澄澈。
以单手对双手，方天纵只是去势顿止, 洪范却嘴角咳血，被轰得倒飞而回。
两人的绝对力量在这次交手间展露分明，竟至少有五倍差距。
以洪范如今七百公斤的深蹲换算，方天纵的绝对力量在三到四吨之间。
堪比前世的轻型卡车。
“到我了！”
方天纵激动起来，似乎想要怒骂。
另一边，洪范不顾胸骨断处剧痛，一边全力加速，一边扰动荒沙模糊自身位置。
沙匪的心志彻底崩溃。
他拾起刀，掂了掂尚算趁手的重量，大步走回。
他心念电转不停，直到自己一脚踏空。
其人浑身空门大开、长舒猿臂，近身便是一道平刺。
下一秒，积雪炸开，原地已不见人影。
他的胸骨在骨体位置被切断大半，侧背则开着十几厘米长、半寸深的口子。
被荡开的沙。
【连吃我两刀，他回不了气的……】
但他的喉咙被淤血堵塞，最终只能嗬嗬出声。
他以四肢为骨架凝聚出的沙翼是“青春版”——既没有动力，总面积也仅有十几平米。
洪范脑际一白，知道此刻生死已不由人。
【还有五十米。】
沙雾被山风吹散，归还阳光。
昏暗沙雾中，两人一先一后同时全力跃出。
危机解除后，洪范先处理伤势。
“猛虎见血，便绝不会跟丢……”
【用沙子托举自己？】
他说着站起身子，与沙匪死死盯来的暴凸眼球对视。
洪范心中惊愕，仓促间唯有被动防御。
“你有今日，皆是自招。”
势尽回刀, 双目紧闭的方天纵听到一声闷哼。
洪范默然片刻，又轻声发问。
抬头仰望，百丈峭壁譬如凝冰悬剑，在风雪冲击下岿然不动。
“说起来你或许不信。”
于此战中, 方天纵得以第一次双手握刀, 朝猎物使出全力。
洪范撞入雪地旋即翻身，强咽下喉间逆血, 一刻不停地朝山岗上奔去。
三步开外，方天纵依然闭着双眼，但无数次运刀的经验让他清晰判断出猎物的动作。
对方兵器已失。
好似一张无羽之翼。
借助积雪缓冲与娴熟的受身技巧，他无伤落入崖底。
“单纯的胸骨损伤危险性不大，后背也只是外伤。”
刀尖入肉半寸，刀口长有半尺。
他纵声笑道，鼻翼扇动。
第二次受力，是贯入沙盾。
比最坏更坏的情况，正是“与敌偕亡”变成了“独入地狱”。
“不过是拾马惊沙的牙慧，你以为足以横行天下？”
在刚刚反戈一击的时候，洪范暗中准备的浩大沙雾已经成型。
第一次受力, 是垂直震开横刀。
按照降落伞一公斤荷载最小半平米的面积比来算，这顶沙翼并不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减到安全速度。
连续死拼让沙世界真元一时难继。
然后他就看到散开的沙雾重新汇聚，填补了洪范四肢之间的空隙，并继续扩张。
峭壁乱流模糊了崖底传回的响声。
此时他借势倒撞, 身影瞬息被荒沙吞没。
“我听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方天纵放肆恶笑，右脚踏地如雷。
两日前被踢下悬崖，如今已被冻成冰坨的野猪旁，正躺着摔去半截的断钢大刀。
洪范以按压手法检查了方天纵的伤情，赞叹一声。
巨汉回正刀筋，正欲追身补刀，眼前却是一暗。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必杀之刀居然落空。
三百米断崖，这条巨汉结结实实摔下，居然还未死透。
好在洪范也不是普通人。
生死刹那，洪范只得背刀为盾。
时间仿佛慢下。
但这一次方天纵没有失措。
“这一刀，断你首级！”
洪范的沙雾感应内，一个手持片状武器的强壮人形突然撞入。
此刻肾上腺素缓缓退去，疼痛便火烧火燎般上来。
“此乃断虎刀秘术，名为虎嗅。”
方天纵眼睁睁看着滑翔翼迅速成型，帮不远处的洪范稳住海拔。
铮鸣尖锐，乍起乍灭。
“双腿寸断、腰髋糜烂、五脏俱损，内出血点难以计数。”
“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
【只有五米了……】
余光反瞥，身后已是悬垂绝壁。
沙雾飞退, 他再次沐浴光明。
断钢刀至，正中“王不留行”四字铭文，将伤痕累累的横刀生生斩断。
拽着人生中最后的怒吼，方天纵如流星般越坠越快，最后砸在崖底冰岩之上。
死到临头，方天纵惊骇大叫，连素不离身的大刀都握持不住。
但他身上散发的新鲜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传递动向。
“这都还能留一口气，你这体魄倒是名不虚传。”
此刀之下，不论是沙盾还是人体, 都将一刀两断。
双手握刀，洪范清声朗朗，长身立于沙匪之侧。
洪范不为所动，全力维持着沙世界真元的稳定输出。
数米距离转瞬即逝。
直到此时他才蓦然惊觉，自接近山脊棱线开始，方圆十余米的沙雾始终遮挡了大部分视野，让他丧失了对地形剧变的判断力。
【洪范凭什么位移？】
洪范点点头，转身走下冰岩。
洪范简单评估后，将外衣上干净的布条撕下，以炎流炙烤后作为绷带。
面前山脊、自我、身后巨汉的相对位置……
方天纵心头疑惑。
“断钢阁下能告知是谁要杀我吗？
信息的洪流卷过洪范灵台，在弹指后与现实重叠。
“也罢，是我想多了。”
“你竟敢与我换命？！”
恐惧突兀袭来，蚀骨穿肠。
【他是怎么锁定我的？】
“你我实力差距太大，我本来只想借此天堑逃生；没想到你杀心太过炽盛，反而自堕深渊。”
方天纵轻抚刀刃上沾染鲜红的缺口, 狞声道。
不足以致命，但影响了对方的重心。
方天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身处百丈高空。
天地寥落，徒留他一人加速下坠。
刀刃命中，方天纵获得反馈。
然后，他依照降落时一瞥的记忆，在一片冰岩上寻到了方天纵。
第三次受力, 切断的是皮肉和骨骼。
睁开眼, 雪地上果然留下浅浅血线。
被踩碎的雪。
话音落下, 他再次爆发速度冲向沙雾。
“我不服，我不服……”
【这，这是？】
“方天纵，此生将了，可还有未尽之事？”
嗬嗬声顿时激烈。
“哼，我就怕你没有……”
断刀斩下，咔嚓有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