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偷吻我啊?
杨晋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皖江边,借着月色将裤子洗了。洗完裤子,他又悄悄回到火堆边,用树枝把湿裤子叉起来,借火烘干。
一举一动皆似做贼一般。
其间,他弄出了一点声响,吓了半死,生怕吵醒了青离,他紧张地看去,见她依旧沉睡着,才松了口气。
如果被她发现了,他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杨晋在草地上躺下来,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白皙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红扑扑的,两弯秀气的远山眉,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鼻翼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翕动,两瓣肉肉的嘴唇咧开一个弧度,嘴角挂着一滴晶亮的口水。
像个孩子!
杨晋忽然傻傻的笑起来。
这个公主的睡相可真是不雅,竟然还流口水。
他看着她纯净的睡颜,忽然想起她说她爱慕容彻时的样子,漆黑的眸子宛如黑曜石般,凝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辉,美得令他移不开眼睛。
他想,如果这双眼睛也能这样看着他,告诉他,她爱他,那就算要他把心挖出来,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可是她心里没有他。
杨晋忽然有些灰心,他在乱想些什么呢?她是皇城里尊贵无双的公主,而他,只是个边境知州的儿子,他们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而且,在她心里,他只怕是个无所事事混蛋差劲的花花公子吧?
这样的他,她又怎会多看一眼?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杨晋渐渐睡着了,再次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渐渐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一张放大的脸,笑眯眯地俯视着自己。
杨晋吓了一大跳,啊的叫了一声。
“你干嘛?想偷吻我啊?”杨晋借着凶恶掩饰内心的尴尬。
青离拍拍手,笑眯眯地站起来,指着旁边叉在树枝上晾晒的裤子,道:“你怎么把裤子洗了,昨晚是不是尿床啦?”
杨晋顿时大臊。
昨晚他睡觉时裤子还没有烘干,就想着等会儿再穿,结果一下子就睡着了。
现在,他下身没有穿裤子,关键处虽有衣摆遮着,但两条毛腿光光的露在外面,实在尴尬。
“谁这么大还会尿床?”他红着脸,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青离叉着腰,道:“骗人,没尿身上,好好的你干嘛洗裤子?不用怕,我不会笑话你的!”
杨晋羞臊得简直想钻地缝,看着青离得意的笑容,他忽然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道:“我的确没有尿床,至于为什么会洗裤子,是因为我昨晚干了些事,把裤裆给弄脏了。你猜,我都干了些什么?”
青离一愣,顿时满脸通红。
“流氓!你这个下流胚子!不要脸!”
杨晋也臊得面皮发烫,但还好他不要脸,轻佻地道:“我要穿裤子了,你要不要参观一下?”
说着,就要站起来。
青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跺了跺脚,气得转过身去。
调戏不成反遭调戏,实乃人间惨剧。
青离听着身后穿衣的窸窣声,气得要命,恶意道:“在这草丛里,你竟敢不穿裤子光着屁股睡觉,也不怕被虫子咬,哼!”
杨晋一听,还真有些担心,忙撩开袍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命根子。
别的被咬坏了不打紧,这个被咬坏了可就惨了。
青离听身后没了声音,只当他已经穿好了,便忽的一下转过身来,却恰好看见了某人的关键部位。
“啊啊啊啊啊——”
青离尖叫起来,急忙转过身去,又跳着脚开始大骂。
“变态!不要脸!色鬼!流氓!下流胚……”把她能想到的词都骂尽了。
杨晋也颇为尴尬,按说他十三四岁就开过荤,并不会这么羞臊,但被她看了一下,却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他连忙穿好裤子,道:“又不是我叫你看的,我都说了我在穿裤子,你非要转过身来,分明是你偷看我!”
“谁要偷看你!”青离气得大叫。
杨晋感到面皮还是火辣辣的,咳了两声,道:“回府吧。”
因为早晨发生的乌龙,两人都特别尴尬,骑着马一前一后,一路上都没说话。
一个时辰后,到了杨府。
“大公子,燕王世子来府上了,正在客厅等着你。”下人忙上前禀报。
青离与杨晋对视一眼,忙去了客厅。
“子渊。”
卫昭朝杨晋点了点头,道:“上京传来密旨,召臣即刻进京。公主有什么话要臣捎带吗?”
青离急道:“上京可是有什么状况?”
“暂时没有消息。”卫昭摇摇头,“臣马上就要出发了,公主有什么吩咐尽快吧。”
青离咬着唇,半晌,将发髻上的木簪拔了下来,交给卫昭,道:“把这个交给皇上,告诉他,我一切安好。”
“好。”
卫昭离开后,青离就变得心绪不宁。
此时的上京,也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正和殿内,慕容彻坐在上首的御座上,以手扶额,眼睛泛着血丝,神色有些疲惫。
诸葛玄摇着羽毛扇,道:“这阵子,皇上太过辛劳了。不过,所幸这次计划完成后,蔡家就彻底垮了,皇上也能少了个心头大患。”
慕容彻沉默不语。
半晌,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先生,你无论春夏秋冬都摇着你这把破羽毛扇,不累吗?”
“皇上,这样显得有深度。”诸葛玄道。
“朕给你的俸禄很少?”
“不少不少,对老臣来说,绰绰有余。”
“你这把羽毛扇都用了多少年了?朕十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见你摇着这把破扇子。现在这把扇子更破了,你就不能换把新的吗?又不是没银子!”
诸葛玄嘴角抽了抽。
皇帝陛下,你这是在没事找茬吗?
“先生,这都两个月了,她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容彻焦虑地问。
从青离落水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月了,他在沿江官府都发了寻人的文书,还派了大量人手四处寻找,为何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诸葛玄暗叹,最近皇上每次见他都要问这个问题,所以,他还是按照原话答道:“老臣夜观星象,发现太阴星虽然黯淡,但光亮仍在,说明静安公主还活着。”
“先生既然这么会算,为何不算算她究竟在何处?”
诸葛玄道:“老臣只是国师,只会夜观星象,并不会算命,何况,天机不可泄露!”
慕容彻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每次都拿这几句话来糊弄朕,偏偏朕还是愿意相信你。不管怎样,只要她还活着,总是好的。”
诸葛玄摇着羽毛扇,缓缓走出殿外。
其实,他哪里真的会夜观星象,什么紫微帝星、太阴星,全都是胡诌出来糊弄人的。
静安公主落水已经两个月了,都没找到人,只怕早就葬身鱼腹了。
诸葛玄不由想起静安公主刚落水的那几天,慕容彻不吃不喝,熬红着眼睛,四处派人打捞皖江,寻找静安公主的下落。最后,还是熬不住,才累晕了过去。
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这个钢铁般坚韧的男人竟然会爱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真是不可思议。
诸葛玄摇摇头,既然慕容彻愿意相信静安公主还活着,那就让他继续相信吧。
几日后,蔡府的大门前停了一辆普通的马车。
“麻烦你通报一下,我要见蔡丞相。”
蔡府的守卫像赶苍蝇一样驱赶着江老爷,“去去去,什么东西?我们相爷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吗?”
江老爷面皮涨得通红,塞了两锭元宝给那守卫,压低声音道:“我那马车里坐的,可是蔡丞相的旧情人!”
守卫将信将疑,掂了掂手中的元宝,感觉沉甸甸的。
“算了,我就破例给你通传一声吧。”
蔡丞相和蔡夫人正在书房商量大事。
守卫将江老爷的原话带给了蔡丞相,不出所料,被骂得狗血淋头。
蔡夫人是悍妻,当年嫁给他又是低就,根本不容许他纳妾,连个房里人都不敢收,哪来的旧情人?
守卫被骂了一顿,灰溜溜地想走。
“等等!”蔡夫人道,“老爷,她既然敢自称是老爷的旧情人,就必然有什么倚仗,不如见见好了。”
说完,暗暗瞪了蔡相一言,意思是说,要真是你旧情人,那你就死定了!
蔡丞相头皮发麻。
江老爷生拉硬拽地将江夫人拖进了丞相府,蔡相夫妇看到江老爷身后的美丽女子,惊得差点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清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