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阳炎淡淡的声音传荡在天地间:“百国大战开启,此战与尔等以往所历之战皆有不同,争夺的乃是天运,立功者皆有天赐,功勋卓著之人天赐深重,前途无量,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凡立功者勿忧人之不公也。”
“殉难者亦可坐享血食,有三倍抚恤,可保尔等家人一生衣食无忧。”
“凡听本帅号令,令行禁止,此战必胜!”
“此乃千载不遇良机,敢一战否?”
凡战端一开,伤亡不可避免,但仍有无数敢战之士愿意参军,当真是为了忠君报国?
也许有少数英雄人物有此伟大抱负,但大多数普通人从军都是为了生计,为了赚取军功换得敞亮前程。
阳炎一不提忠君,二不提报国,却将将士们的士气激励到了最高。
阳炎话音刚落,百万将士气冲云霄的洪亮吼声震颤天地:“愿听凭元帅调遣!”
怀德皇帝微微颔首道:“军心可用,胜算可再增一成。”
赵光淡淡道:“此子有些小聪明,如此许诺确实可以短时间振奋士气,但长此以往,将士们心中无君无国,只有功名利禄,只怕遗祸无穷。”
以往大军出征,统帅誓师动员时,哪个不是长篇大论,向将士们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激励他们精忠报国的热血,从来没有像阳炎一样只字不提这些,只谈军功奖赏以及战死抚恤的。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空谈抱负,总得要许点实际的利益让将士们卖命,但都是私底下的,一般都是占据一座城池后,默许三日内不封刀之类的。
怀德皇帝淡淡一笑,赵光所言并非针对阳炎,而是事实所在,但阳炎的做法却是最直接有效的。
百国大战不同于以往的战争,需要的是完全服从统帅,令行禁止的军队。
“本帅开始点将,以下每一句话都是军令,不得违抗,否则定斩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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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炎淡淡道:“韶华,本帅任命你为西部总指挥,领兵十万即刻启程,火速向西进发,遇城攻城,遇寨夺寨,允许你扩军,多多益善,务使西域诸国无暇他顾。”
一枚令箭飞掷而下!
韶华接住令箭,双手抱拳,朗声道:“得令!”
很快,一身银甲的韶华便率十万人马浩浩荡荡冲出了校场,这一去,注定将西域掀个天翻地覆!
“冷锋!”阳炎看向一身黑色盔甲,神情冷漠的青年男子。
冷锋漠然出列:“末将在!”
“本帅任命你为西南招讨使,你领一万轻骑直奔蛊帝国,商议联盟,可便宜行事。”
一枚令箭飞掷而下!
冷锋伸手接住,拱手道:“得令!”
“济元!”阳炎又看向一人,校场中唯一一名青年僧人。
“阿弥陀佛!”济元低眉顺目地宣了一声佛号,“元帅但请吩咐。”
“本帅任命你为西南招讨使麾下后部先锋,领兵十万居后策应,若与蛊帝国的结盟无法达成,立刻配合冷锋兴兵讨伐!”
一枚令箭飞掷而下!
“阿弥陀佛!”
济元双手合适,将令箭夹住,金刚怒目:“贫僧领命!”
“流明!”
流明出列道:“末将在!”
“本帅任命你为江南招讨使,领兵十万直取天盛帝国,攻下都城,江南诸国必闻风而降,那时你可打开这封密信。”
阳炎将一枚令箭和一封信射向流明站立的位置。
根据付观音共享的情报,天盛帝国虽然气数衰微,实力甚至比不上西域诸国,但都城必有一位绝世高手或先天高手坐镇,仅凭十万大军如何攻得破?
流明虽然疑惑,但军令如山,只好接令。
到时见机行事便是了。
阳炎将流明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如何不知其心思,却也不点破。
看过他和付观音合力定制的大战方略的人,就只有怀德皇帝一人,目的当然是防止泄密。
“罗玉!”
“赵聂!”
“秦输!”
阳炎一连点了三人,一名崔王举荐的天降者,一名前兵马大元帅之子,和一名秦相国之子,惹来一道道异样的视线。
看来是重头戏要上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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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和秦输春风一笑,道:“末将在。”
赵聂一脸不爽地一声不吭。
“本帅任命罗玉为东路总指挥,赵聂为先锋,秦输为参军,直取东陵帝国!”
“这里有三个锦囊,稍后会分别交到你们手中,不到万不得已切勿打开。”
三枚令箭,分别飞掷向了罗玉、赵聂、秦输。
罗玉和秦输都没有说什么,赵聂却没有接令,任由令箭砸落在脚边摔得四分五裂。
校场猛地一静,落针可闻。
阳炎俯瞰一脸冷傲的赵聂,淡淡道:“你敢违抗军令?”
“狗屁军令!”赵聂冷笑道,“我且问你,那个贱民那点配做一路总指挥?元帅用人不淑,当为元帅之过,我为何要听?”
此言一出,人们毫不意外,赵聂何等骄傲之人,统帅之职没有争过杨九也就罢了,毕竟是皇上钦点,规则所致,而且擂台比武上也是杨九更胜一筹。
其他人,他可没有放在眼中!
然而,杨九却没有点他为东路总指挥,而让一个名不见经传,只不过占着“天降者”身份的贱民当总指挥,要他赵聂充当先锋,屈居罗玉之下,听任罗玉调遣,这是何等羞辱?
赵聂怎可能接令,又岂肯罢休?
有此一幕出现,实乃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罗玉脸色一变,目光遽然锐利起来,盯着赵聂的眼神极为不善,甚至隐隐有剑意吞吐,令得周围之人宛若置身万千利剑之中,刺痛不已。
他乃是道域顶级势力之一的太极剑派得意弟子,被师门寄予厚望,不争统帅之职,并非认为实力不如人,而是清楚自己的定位,甚至赵聂想要做东路总指挥,让给他又有何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任人羞辱!
剑修,本就是骄傲的,宁折不弯!
但这个赵聂口口声声说的贱民,不正是他么?
“怎么?贱民不服气么?”赵聂根本不在乎得罪这位刚被任命为“东路总指挥”的“顶头上司”。
冷笑道:“我三岁习武,十岁从军,纵横沙场十余载未尝一败,每有赫赫功勋,若非父帅不愿我锋芒太盛,压瞒战功不报,早已封侯拜相,你这贱民有何资格不服?”
罗玉并未被他的言语摄住,剑意更盛,周身甚至散发出缕缕剑气,仿佛随时都会扑杀而出。
“你有多少战功与我无关,你无非就是要这东路总指挥的位置,那就用剑来说话吧!”
赵聂眼眸一眯:“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了!”
话音落下,空气中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哼!”
一声闷哼从天而降,如雷霆怒喝,打断了两人的对峙,震得校场上无数将士一阵气闷晕眩,双耳嗡鸣。
便是罗玉和赵聂也感觉到体内气血翻腾,十分难受,一时间脸色都微变了下。
尤其是赵聂,难以置信地望向高台上淡然而立的青衣少年,什么时候,他已强到如此地步,隔着这么远一道声音就能影响到自己。
阳炎冷声道:“赵聂违抗军令在先,无视军纪挑衅斗殴在后,罪加一等,论罪当斩!”
赵聂大怒,目眦欲裂:“竖子尔敢!”
阳炎冷声道:“以下犯上,再加一等,斩!”
说罢,他手上拿起一枚令箭,作势欲扔。
他来真的!
人们哗然色变,噤若寒蝉,这就要斩了赵聂,好狠!
但从军法上来说,违抗军令,以下犯上,这两条任选其一都是死罪,叠加在一起更是死罪,阳炎判他斩首示众,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且慢!”
千钧一发之际,赵光开口了:“犬子一时失智,非有意违抗军令,且临阵斩将乃大忌,还请杨帅法外施恩,准其戴罪立功,若其寸功未立,再斩不迟。”
不等阳炎表态,他便怒瞪赵聂斥道:“混账玩意,小小的令箭都接不住如何上阵杀敌,还不快捡起来,给杨帅致歉!”
“父帅……”赵聂不服,凭什么他要受这劳什子鸟气!
“捡起来!”赵光冷厉喝道。
“聂儿先忍一时之气,你被他拿住了把柄,众目睽睽,他若执意要斩你,为父也阻止不了,此仇容后再报。”
听着脑海中赵光的话语,赵聂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平静下来,弯腰捡起脚边地上断裂成几截的令箭,冲着阳炎一拱手道:“末将接令!刚才一时手抖,有冲撞之处,但请元帅责罚!”
阳炎深深看了一眼赵光,正巧他也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果真是只老狐狸,本来是违抗军令的死罪,被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却变成了赵聂的冒失,再加上赵聂的“识时务”,以下犯上之罪也构不成了。
阳炎收回目光,看着赵聂,面无表情道:“赵先锋,你这是向本帅请罪的态度么?”
“你……”
赵聂眉毛一竖,却又很快收敛了满心怒火,憋着一口气,面朝阳炎,单膝跪地,咬牙道:“末将知错,任凭元帅处置!”
阳炎微微颔首道:“看在赵帅的面子上,本帅就不计较你这次的'冒失',许你戴罪立功。”
“谢元帅宽恩!”赵聂面上感激涕零,心中已然恨意滔天,不杀此子,誓不为人!
阳炎没有收回令箭,而是又看向了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