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声音并不大,听在河域水足的耳里却有着铺天盖地的威严,在他们看来就是神威,不是鲤鱼精所拥有的。又听到陈景说不再追究,心稍稍安定下来。它们却不知道,就刚刚陈景说这一段话是用了法术的。
众多水足之中有一只大红虾,这时突然大呼参拜河神,其他有那些懵懂尚未完全开灵的,嘴里发出各种怪异的声音响应着,显然也是在参拜。陈景朝那大红虾看去,一眼便看出这大红虾是这些水足之中妖气最浓的,听他口吐人言,显然也是开灵最久的。只是做开灵最久的妖类,在之前一直躲在其他的水足之中,直陈景不追究,又立即大声参拜。
“奸滑之辈……”这是陈景看到大红虾后心中给他的评价。不过他也没有表示什么,而是缓缓的闭上眼,因为这河域之中的妖灵一参拜,他立即清晰感觉到那鲤鱼精融入河域之中的气息正被慢慢的驱除。
“原来让河域中的灵物心安,也能得信仰。”陈景闭眼感受着,以本身意识去感应河域、融合。
河神之位,直到现在才算是真正定了下来。就算是有敌来,凭着现在的法力也有了一战之力,过段时间自身神魂与这河域相合后,还能源源不断的调用河域力,除非河域灵力枯竭。
光有法力而不会什么法术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已经近千年无人能突破仙道,寿元能突破三百的都极少,法力也高不到哪里去。有许多人认为这天地规则变了,又有人认为是修行法门被曲解了,现在的人都没有领悟到真谛。
以至于现在大多数修行之人靠奇妙法术来致胜,一种独特的神通法术能让法力发挥出数倍的威力来。陈景主修的就是剑术,传说极至处,能一剑破万法,只是那只不过是传说中的境界而已。而现在他从敕符中虽然有许许多神术,却大多是那种驱邪,御水、遁水……及各种让神祗得信仰的法术。
陈景嘴上说的这么狠,但事到临头真的会不会和他现在所说的那样做,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当他从本身精气神与河域慢慢融合的奇妙感觉中退出来后,才发现眼前的依然是铺天盖地的水域生灵,竟是一动不收动。
抬头看天色,早已经是夜半时分,繁星满天。
他想要再说几句威胁的话,看着它们害怕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最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散去,然后转身进入身后那个简单的洞府之中。
外面水域灵类在陈景转身进入洞府之后,瞬间散去。那在陈景看来是奸滑之辈的大红虾则是在洞府前徘徊,并不离去。
陈景回到洞府之中,他并没有使用御水法咒将河水从洞府之排出去,而是飘坐那不断喷涌着清灵泉水的河眼上,黑发在水中披散开来,身边插着的是河神杖,剑横膝上。
敕符之中有一篇唯一可以称得上是修行法诀的《泾河祭神咒》。这《泾河祭神咒》与陈景以前修行的练气法门完全不同,并不是那种纳天地元气为己用,在身体内形成丹气的方法门。而是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让自己的精神气与河域契合,最终达到能驱动河域灵力的目的。
直到最近陈景才发现,即使是他依然修行以前《千罗引灵诀》,从天地间吸纳的精华灵力,最终也都是融入了那敕符之中,也可以说是变相的融入了这泾河绣春弯中。在偶尔的沉思之中,他都会想,或许连自己都成了泾河的一部分,有些类似于灵宝之中的器灵状态。
纵然是如此,他仍然要修行,静坐存神,默诵着《泾河祭神咒》,要不然的话,以后遇到法力高强之人要夺神位,又凭什么来抵挡呢。
《泾河祭神咒》只是一篇千字左右的咒文,陈景一个咒文也不认得,但只要他心中想着,那一个个咒文宛若有生命一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虽不明白都是什么意思,却在静神沟通之时能够遁入一种玄之玄的状态中。
他不知道,在他进入那种状态时,嘴唇正在颤动着,正低声地念着一句句玄奥古怪咒语。一个个气泡从他嘴里吐出,并没有一丝的声音出现,而他的头顶则浮现出一道虚幻的河影,随着他的念动,河影震出一圈圈无形的波纹,融入绣春弯河域之中。
九华州、霸陵城郊、军岭镇地界中有神位的总共三个,分别是河神陈景,翠屏山神,还有一个则是土地神。通常来说,这三者彼此神位是相当的,只不过不属于同一脉的神祗,相互之间少往来。其他的则不过是享些香火的灵物而已,并没有天庭敕符。
绣春弯另一边则是北越镇,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河水暴涨并不能威胁到他们,所以他们那边也没有建河神庙,也就没有人祭祀河神。
翠屏山的山神本不止一个,但是现在就只有一个。八百里翠屏灵脉,现在只翠屏山神一人独享。陈景后来静下心来想,其他的山神一定都被自己见过的那个娘娘给吞噬了。要不然,她怎么会有那样高深的法力。不过,陈景倒也不担心她,因为她是山神,只会夺其他山神的神位,若是想要河神神位的话,则要放弃她自己的山神之位,山神与河神的敕符难与融合,除非有特别原因。
但同属于泾河一脉的河神之位却不一样,如果有泾河中别的河神想要夺陈景的神符,并不担心会无法相融。陈景没有想过要去夺别人的神位来增加自己神域范围,只担心别人趁机来夺他的。
军岭镇里有一座土地庙,庙中塑有一座石像,其中一座神像高高在上,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神像后侧有两座泥塑的小鬼像,青面獠牙,一脸凶恶。
在这土地庙的地下,却是同样有一座庙,与地面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里并没有三座神像,而真正的土地神端坐一座石台上,身上穿的袍服上有百鬼献礼图,左右两边各侍立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
“青面,你可查清楚了那陈景与翠屏山的白虎有什么关系。”土地神坐在一个黑色的座位上,看似随意的问着,但仔细看去,却能看到他眼中的阴沉。
“回土地爷,小的查清楚了,那陈景与翠屏娘娘没有半点关系,这次去借法是答应了翠屏娘娘一个条件才借到的。”青面小鬼连忙走前一步,弯着腰恭敬的说道。
“哦,你从何处打听来的。”土地神斜眼看来,青面连忙将头低下,说道:“小的与翠屏山槐魅是好友,当时翠屏娘娘见陈景之时,小的那好友就在那里为翠屏娘娘打扇。”
青面回答完后,不见土地神说话,偷眼看去,只见土地神脸色阴晴不定。
“砰……”
土地神狠狠地拍了一下座位扶手,站了起来,吓的青面浑身一颤。
“贱婢,欺我太甚。”土地神怒声的说着,声音仿如从牙缝挤出。只见他阴沉着脸,冷声道:“当年我向他借法镇压凤阳土地神许下那么多好处,她都不答应,而今竟然只对他提一个要求。”
“五年前,我设宴遍请本地神灵,亲送请柬给她,她却一口拒绝。一年前,我……”
说到这里,土地神的话突然止住了。青面却知道,他说的是一年前他去翠屏山上求婚的事。偷眼看去,土地神脸色铁青。
“青面,你去一趟恶龙峡,就说绣春弯新任河神继位,神位不稳,法力浅薄,此时正是夺位之时。”
“是,小的这就去。”
青面转身就地一滚,化为一团青风消失无踪。
土地神阴沉着脸,在青面小鬼离去后,喃喃自语地说道:“你既然帮他,我便让他神魂俱灭。”
“獠牙。”
“小的在。”一个獠牙露在外面的恶小鬼,连忙应道。
“你去一趟赤血岭,跟那赤血大王说,只要他做出向翠屏山做出侵吞的动作,我便在叔父面前替他美言,必定不会亏待了他。”土地神眯着眼,快速的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
獠牙转身一跃而起,化一团黑风而走。
地下的土地庙中,唯有身着百鬼献礼图纹袍的土地神秦护阴沉着脸站在那里。
陈景却是不是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他此时正端坐河眼旁边。而那河眼上空悬浮着一柄剑,河眼水清至极,静谧如泉。那剑柄上一道道纹路,剑身清亮。被河眼之中冒出的水洗涤着剑身,改变着剑身材质。
他本人头顶则有一段河域浮现,河中水满一半,滔滔奔腾。那河段上无源头,下无没处。
潮涨潮落,月圆月缺。
忽一日,陈景眉间一动,心中微跳。睁开眼来,却是感觉到这河中水流不对,耳中隐隐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轰轰隆隆,心中一动,出了洞府,发现就连自己面前的河水都动了,就像是后面有什么在驱赶一样。只是河就只有那么宽,却只是形成一道道漩涡。
陈景单手一挥,整个人就如无形的鱼儿一样朝河面钻去,出现在河面后,皱眉朝上游看去,踏在浪花上的身体微微一动,再次消失不见了,出现时已经在绣春弯与上一段河域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