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海底深处抬头朝上望去,只看到碎乱光华在黑暗之中扩散,越往外便越暗淡。而在那光韵之中,一尊石像冲飞而起,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水域,只将水面以外当做天的一些海域妖灵来说,它们看到的是一尊石像在灵光之中飞升天界。
紧随在石像之后的是颜洛娘与龟渊和大红虾。
大红虾在最后,他大喊:“洛娘妹妹等等老虾。”他没有忘记这里是危险之地,是海域,若是自己落了单,会被海域中的大妖一口吞了的。
他的声音才出,一张巨大的嘴仿如深渊一般的向他吞噬而来。他心中大惊,在将要被吞噬的一刹那身体突然一躬,一弹,瞬间向前冲出十多米堪堪逃离了那不知何种海域怪兽的巨口。
他的身形在那一躬一弹之间已经涨为一只巨大的虾,竟是比之身后的那只海域怪兽小不了多少。同时之间已经从鳃中抽出一把剑和一把叉。他瞪着一双突起的大眼睛,盯着四周黑暗之中围上来了深海妖灵们,见无处可逃,便喝道:“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来自泾河的驮像神将的厉害。”
他的话像是将快速围上来的深海妖灵们激怒了,一只只深海妖灵身体一扭掀起一层暗浪,张开巨口冲了上来,而在这时,上空突然降下一片光芒,一盏青灯毫无征逃的在众多深海妖灵的中心处出现了,刹那间绽放出一片青色光芒,将从来没有见到过阳光的深海照出一层层的梦幻色彩。
深海妖灵瞬间四散而逃,不过其中却有一只已经死去,鲜血在海水中散开,在灯下如晚霞一样。
大红虾一剑将那怪兽的头颅斩开,将它的内丹掏出,一口吞下,狠狠地说道:“这就是小看泾河驮像神像的代价是。”话落后,他在灯光之中以极快的速度朝海面上遁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陈景在随着泾河神碑冲出海面之后,立即看到远处有一座岛屿飘浮在海面上,别的岛屿都是有根的,无论大小,在这海中都给人一种有根有底的踏实感,而这座岛屿陈景却觉得它就像船一样的在海面上飘浮着,又像是沿着某种天道轨迹在飘移着。仿佛处于虚幻之中,不过是偶然间才显形于现实。
而在这岛屿的上空,在陈景的破妄眼下,隐隐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神碑影象在,那神碑有着四个大字:“蓬莱神碑。”
“这蓬莱仙山果然是当年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基之一。”陈景心中暗道。
紧接着他又在蓬莱岛的上空看到有人出现,初时只是一个,很快就有两个,三个四个,最后是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老,身上的衣服也各种各样,并不似许多门派中一样穿同一样的道袍。
“是蓬莱。”龟渊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陈景的旁边,淡淡地说道。
“当两块神碑相遇时会发生什么?”陈景问道。
“不知道,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发生过。从来没有见过有谁将神碑像你这样带走的。”龟渊说道。
“真的没有过吗?”
“至少我只见过你而已。”龟渊道:“不过,或许我不知道的地方其实早就发生了类似的事,就如昆仑四周本有八条大河,而现在干了四条,那四条河中的神碑许多人没有找到,他们不知去了何方,然后去向只有两处,一处是被人带离了,另一处则是在昆仑山中。”龟渊说道。
这时大红虾与颜洛娘也都来到了陈景的身边。
神像再次落在大红虾的背上,大红虾承受着重量,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不少。
缓缓的朝蓬莱靠近,陈景从神碑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感,就像是两块磁石相遇,要么是相互吸引,要么相互排斥。陈景沟通着泾河神碑,将它缓缓的收入体内,然而在神碑在神像体内绽放着万丈光芒,神像之外的头顶上空风起云涌,那些汇集而来的灵力形成一条自上而下的河流。河流奔腾,直冲入神像之中。
远远地看着神像,只觉得气象万千,气势恢宏。
蓬莱仙岛之中有人出来,踏云而行,很快就来到了陈景的面前,行晚辈之礼自称是蓬莱大弟子,又问陈景等人姓名。其主要目的自然是问陈景与龟渊,而颜洛娘的样貌在那,他估计已经知道那是颜洛娘。
龟渊并不出声,陈景则是回答道:“泾河陈景与友人拜见蓬莱掌门人。”
他这话无论是语气都是像神像的面目一样,不见亲近与远疏。让这个蓬莱大弟子无法把握陈景的来意,只是将目光往颜洛娘身上看了又看,心想:“天云师弟说她就是颜洛娘,可是看上去与他描述的并不相像。”
他心中疑惑这些,嘴上又说道:“原来是挟浪淹昆仑的泾河之神,天荒有失远迎,还望河神恕罪。”
“呵呵。”陈景只是笑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一句话,龟渊没有说,颜洛娘自然也没有,然而却恼起大红虾,他一声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迎我家河神爷。”
天荒心头跳动,心中怒不可泄,他是蓬莱大弟子,在门中所有的弟子都对他礼敬,在外面行走,无论是入何门何派,都会受到很好的接待,没有人会这样对他说话,也没有多少人敢。
他眼中泛起杀气,死死地盯着大红虾,一时寂静。
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温和之中带着威严的声音:“天荒,还不接河神爷进蓬莱,怎么可失礼于河神爷前,忘记了为师的教导!”
天荒顿时惊醒,一抬头,只觉得面前那面无表情的神像上杀机深沉,想到这位河神的所做过的事,不禁冷汗淋淋。连忙朝后回应道:“是师父。”又朝陈景道:“河神爷,请。”
这次他的语气轻了不少,看上去更加谦恭了,只是不知到底是谦恭还是畏惧。
他在前面带引路,陈景与龟渊及颜洛娘紧随在后。
颜洛娘紧紧的看着前方的蓬莱仙岛,她在寻找着那岛中自己师姐,在寻找着自己广寒宫的门人。在越来越近之时,她终于发现了月霞师姐,至于其他的广寒弟子则没有找到。
她深吸一口气,想让那跳动的心平静下来,然而这并不能由她控制得了。就像是一个人的血液之中隐藏着自由或坚强味道在,无论怎么的压制都无法消弥的。
“河神爷来我蓬莱,贫道未曾远迎,还望河神爷恕罪。”
蓬莱掌门的声音将颜洛娘拉回现实当中,他说的话与之前天荒一样,然而身份不同,味道自然不同。
对于蓬莱弟子来说,他们的掌门人用这样的话语朝陈景说话,已经是将本身放的极低了,是极为给陈景颜面的做法。
陈景回答道:“于我而言,无论举行盛大典礼迎接还是单人独见都无差别,表现出来的礼仪是将世间生灵分层次的做法,不可取。”
“呵呵,河神爷出言便显道意,难怪修行不过三十余年便已经法力高深。蓬莱对于到访道友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不曾因身份高低而偏颇过。来,请……”蓬莱掌门侧身,以手引陈景入蓬莱。
在陈景的眼中,蓬莱被一层无形的灵光包裹着,与外界渭泾分明。
这蓬莱对于那些欲入其门的人来说,向前一步便是天堂。而对于有仇的人来说,向前一步便是地狱。
陈景没有动,他说道:“掌门且慢,我今天来此不为访友,因为蓬莱之中无我所识之人。不为访道,因为蓬莱之中无我所追之道。”
蓬莱之中的蓬莱弟子个个心中大怒,因为陈景的话极为无礼,竟像专门来落蓬莱颜面的。其中有人朝月霞问道:“那泾河河神与你广寒宫是何种关系?”
月霞心思起伏,这一刻极其复杂,听到问话后说道:“泾河河神与我广寒宫并无关系。”
“那他为何带颜洛娘来此?”
“颜师妹曾经是泾河绣春弯河前村的人,曾在年少时就认识泾河河神。”月霞低声道。
蓬莱弟子心道:“难怪。”然后一个个看陈景的目光便不善起来,因为他们已经认定陈景此来必定要行不善之事。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蓬莱掌门头发半黑半白,他这头发本来已经全白了,只是近年来不知悟了什么,白色的头发慢慢的开始变白了。他看着陈景,眼中尽是审视的意味,缓缓道:“那河神爷所谓何来?”
而这个时候颜洛娘上前几步,大声道:“颜洛娘见过真人。”
“嗯,你是?”蓬莱掌门微眯着眼看着颜洛娘问道。他虽是这么问,但是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广寒宫主,因为她身上有着广寒剑,而且她自报姓名了,在天地间,已经有许多人知道这一代的广寒宫主是颜洛娘。做为蓬莱掌门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问只是表示自己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我是广寒宫的宫主。”颜洛娘仿佛感受不到他话中的轻视意味,抬头大声说道。
“哦,呵呵,想不到这一代的广寒宫主居然如此年轻。”蓬莱掌门感叹道:“那不知宫主来此何事?”
颜洛娘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来此是想问真人,我广寒宫弟子何在?”
“广寒弟子?”蓬莱掌门笑了笑,说道:“蓬莱之中只有蓬莱弟子,没有广寒弟子。”
一时肃杀,虚空凝结。蓬莱掌门的话像是在解释,然后却有着一股内在的霸道强硬意味。
“那么说,蓬莱是要吞并我广寒宫了?”颜洛娘问道。
谁也没有想到,颜洛娘一开口便是如此的直接。
蓬莱掌门面色一沉,眼中杀气一闪而逝,而目光则又落到了陈景的神像之身上。在他的眼中,这个才是真正的敌人,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摸清楚陈景的实力。在之前他也看到陈景头顶泾河神碑消失在他体内,只觉得陈景高深莫测。
“蓬莱又岂是你所能撒野的地方,我倒要看看广寒宫主有何神通。”原本已经退回到蓬莱中的天荒这时迈步而出,寒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