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刹那之间,陈景思绪纷飞,飞入无尽过往和那不确切的梦境当中。他又开始出现幻觉,他初得河神之位时差点被迷天蝶盅迷幻,那种不知身是蝶还是人的感觉又再次的出现。
他看到了花海世界,他感觉自己是一蝴蝶,在花海之中寻寻觅觅的飞着。
他看到了一座不大的木屋,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木床上,看到一个名叫幽幽的女孩坐在门边上吹青玉笛。
他感觉自己分成数十个人,屹立在一座座大小不一的神庙之中,一动不动的注视神庙中一丈见方之地。又或者附身于各种灵牌位之上,或门上,或者一些小孩戴着的小神像。
他看到一个小孩跟着老剑客四处行走,当走到霸陵城时,一个陈景留了下来,一个陈景继续跟着走。
这些让无比真实的感觉让他不知哪处天地是真哪处是假,不知自己到底是生活在哪个世界之中。
“不知梦里身是客,又或我此时犹在梦中。”陈景心中想着。
“这把椅子,曾经是什么人坐的?”陈景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问道。
虚灵立于黑暗之中,说道:“这是当年祖巫帝江坐过的。”
“哦,原来是他坐过的。也不知道他曾经坐在这里做过什么?”陈景像是无意识的问着。
“他曾经坐在这书写着天地间最顶端的那一批人的生与死。”虚灵说道。
“书写着天地间最顶端的那一批的人生与死。”陈景慢慢的念着这一句话。他心中同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坐在这幽深的黑暗之中,坐在这天地最阴之处孤独而疯狂的做出一件让那些大神通者感到恐惧的事。
“这桌上还少了一些东西。”陈景说道。
“是啊,还有很多东西,其中就有一样是生死薄。”虚灵一边说着,走上前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在了陈景面前的桌案上。
陈景看着这明显只是一部分的生死薄,却没发现任何特别之处,甚至有些要腐烂的感觉。
“这是生死薄?”陈景问道。
“是被一剑斩为两半的生死薄,这一半上面没有任何的东西。”虚灵说道。
陈景拿起来,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里面确实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总共六页。
“你是怎么找到的?”陈景问道。
“我将那帝江面具封印住后就得到了这个生死薄。帝江面具有摄魂纳魄的魔力,也许,还有着一缕不甘散去的亡魂在。它将阎罗城中的亡魂都摄聚在一起,自封为阎罗王,可是,他终究只是一缕不甘散去的魂念。它被我封印住后,就放在你的面前桌上,只要你一触摸着它,它便会解开封印。”她说完,又从怀里拿着一枚漆黑的小印来,印上那五个可怖的鬼头依然还在,只是现在却没有了那种逼人邪怨之气。
她拿出那个秦广王印,伸出,看着陈景。
陈景也同样看到虚灵,沉默了许久,说道:“朋友之间,自然要经受得起考验。”说罢,他突然朝黑暗的天空之中纵跃而起,一片迷离空幻的剑光如霞彩一样的披散开来,而陈景则早已经随剑着那飘渺的剑吟消失不见了。
桌上的生死薄也被剑光罩住,然后消失。
剑光破开黑暗的天地,出现一道刺眼的光华,阳世阳气涌入,剑光一闪而逝自那个缺口之中消失。
虚灵站在那里抬头看着,大妖小妖也抬头。
“河神爷回人间了。”小妖说道。
“他把生死薄带走了。”大妖说道。
“我们回秦广城。”虚灵说道。
“我们回去干什么呢?”大妖问道。
“筑孽镜台。”虚灵话落已经转身离去,大妖小妖连忙跟上,他们不知道孽镜台是什么,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什么是孽镜台?”
“观世间之罪孽的镜台,无人能脱,无人能躲。”虚灵的声音,在黑暗之中远去,隐隐间,大妖小妖能感受到虚灵有着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陈景回到了人间,出现之处居然是在泰山脚下,他抬头看着,那泰山就像是与青天相接。
这座泰山是他曾经来过的地方,他当年带着大红虾与贝壳来这里听过道,现在他自己已经成长到了不在泰山东岳大帝之下的存在了。他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觉得这泰山仿佛还停留在那个他听道的那个时空之中。
腾云而起,直上九天,他要看看这天空是否已经有了变化。
顺着泰山而上,大地上的东西越来小,天空之中的风起来越大。一伸手,便将几片云给撕碎。越过泰山,陈景看到泰山之中有几座宫殿,那是东岳大帝住的神邸。神邸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同时又有人喝问道:“何方神圣,居然敢攀附泰山之巅。”
陈景理也未理,依然直上九天。
他要飞上九天之外探究竟,当年他还是河神之时,只不过是才飞过山山之巅,天空之中便有乌云密布,雷霆顷下,而现在,他已经飞过了泰山之巅,天空之中依然还是平平静静,没有一点天地变色的感觉。
天地已经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就像这天地曾经发现过的几次改变一样。
陈景大为惊奇,这才几年之间,这天地就这般的变化大了。再向上数百米,空中的灵力却是越来越稀薄,陈景这才感觉到一缕冥冥之中的压力,却依然不会产生那乌云与雷霆。
他又将神念散入九天之上,布于风云之中。刹那之间,风起云涌,一片乌云凭空而生,雷霆随云而生,只是这乌云与雷霆却并不是来自于曾经那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禁制。而是因为他这个天神的所带来的。再向九宵云外冲起,一片空荡。曾经那宛如压在头顶的沉甸甸的感觉没有了,有的只有那无尽的空旷,然而正是这份空旷,让这天空有显得格外的神秘。
他不依不饶的朝九天之外飞去,看到了点点星辰,遥远遥远,看到了一道银河,神秘而肃杀,一个转眼又已经不见了。他又朝大地看去,只见亿万里的江山如画,处处起烟尘,有些地主着墨青绿,有些地方枯黄。暖冷色调完美的交融在一起。他的心中突然想到:“这如画的天地,曾经属于谁,以后又会属于谁呢?”
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他的身体朝大地上的其中一处落去,那里正泾河绣春湾所在之处。他感应不到天庭的气息,只能回到泾河绣春湾那里去等待着明天的天庭临世。
自九天之上朝泾河绣春湾而去,天地在他的眼就像一团烟云,模糊不清。他无处不看,却又没有看到任何的东西。所过之处,烟雨朦朦。
“红尘滚滚之中,我像苍鹰一样追名逐利。暗夜无人之时,我像孩子一样脆弱……”
陈景朝下方看去,只见有一个年轻人背着一包袱在一条大道上大步的走着,一只晃眼,陈景已经从他的头顶飞遁而过,后面的陈景也听不到了,他的歌声被挡在了山的另一边。
这突然听到的一句话,像是针一样的在他的心中刺了一下,鲜血淋淋。
“面对着这滚滚红尘,我像苍鹰一样的追名逐利……”
这一句话,看起多么的简单明了,但是其中却有着难掩的无奈。
一直到他回到了绣春湾,他的心中都还在想着这句话,所以当大红虾看到陈景,并来到陈景身边时却听到:“在这天地之间,我像蝼蚁一样的挣扎求生。”
“河神爷,您说什么,您是天神,是天下间唯一的司雨之神,怎么会像蝼蚁呢,如果你都像是蝼蚁一样,那俺老虾就是蝼蚁的孙子。”大红虾说道这里,又连忙改口,说道:“不,不,河神爷您绝对不可能是蝼蚁,天下人都是蝼蚁,你也不会是。”陈景没有理会大红虾在旁边唠叨般的话。
他站神庙前,看着这座被画着满满的十八层地狱图的河神庙。这曾经是一座废弃的河神庙,现在则是整个霸陵的香火最浓郁之处。从一个不名一文的小地方,变成了天下闻名的绣春湾。
他又回头看泾河,只见泾河水浪滔滔,千万年来都这么流淌着,不知曾有多少惊天动地的人物将目光停留在过这泾河之上。
“河神爷,我要回去了。”猴真人松清说道。陈景淡淡地应了一声,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听到了。猴真人松清继续说道:“也许,再也不能来看河神爷了。”
“哦。”陈景这才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松清。松清看着陈景,微低下头说道:“太子召唤,我是猴族子孙,必须回去。”
陈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去吧,还是那句话,无论发生了什么,无论在什么时候,这绣春湾你都可以回来。”
猴子松清龇牙笑了笑,笑的却一点也没有他以前那种油滑与伶俐,颇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猴子,你说什么呢,什么鸟太子,俺老虾还是虾族的大王呢,怎么没听过什么鸟太子。”大红虾大声道。
山猴松清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不懂,我们妖族的天帝永远是天帝,太子永远是太子。而且,妖族又将复起天地间,重掌掌地的时候就要来了,我是妖,所以我必须听从太子的召唤。”
“我叉你猴祖猴宗,走,不要让虾爷再看到你,走,走……”大红虾大喝道。手中黑色海魂叉晃动着,像是极力的忍住刺下去的欲望。
“你去吧,去做你认为你该做的事。”陈景说道。
山猴松清则行了行礼了转身离去,在大红虾的怒骂声中离去。直到消失了许久,大红虾依然还是骂不绝口。
天色慢慢的暗下来,陈景依然站在泾河边上,看着那滔滔奔流的河水。
太阳西坠,九天之外的星辰显露出来。突然,水中出现一条黑白相间的小黑蛇,伏隐于波浪之间,身形一扭来到了陈景的面前,只见那黑白相间的小蛇突然开口,吐出人言。
“河神爷,九阴已回族,他日若相遇,请勿念惜日之情。”
这句话说完,小蛇散成一团煞气,消散于虚空。
大红虾在旁边也听了,立即又大骂起来,说道:“忘恩负义,忘恩负义,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而陈景则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大红虾听到陈景呢喃般的声音,:“朋友不应该是负担与束缚,你们不必要来跟我说什么,飞扬吧,我的朋友。”
大红虾听到这个,突然灵智大动,像是开窍般的想到其他的人,那些在昆仑大阵之中的绝境之时,一起结阵破昆仑的那些人。
他将海魂叉深深的扎在地上,心中想着:“如果你们有新的追求,就尽管飞扬吧。”
旁边李樱宁持剑而立于树下,夜莺站在树梢,贝壳行于陈景的左边。他们面对着奔腾的河水,看到的却是随河水飞逝的时光。
第三卷:迷天剑幕写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