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缓缓靠近,收敛全身气息。来到那个房间门前,门口躺着两个四肢分离的黑甲卫士。朝里一看,房间里墙角上有一个黑色的箱子放在那里,一个非铁非木的架子横摆着,上面有些瓶罐之类的东西。而那人则是背对着门口正低头翻着箱子。
他似乎感受到了陈景的目光,突然转身,在转身的一瞬间,一道红光自他手中挥出,红光如刀,无声的劈出,静谧而突然,颜色鲜艳如血。
陈景手中的剑飞刺而出,剑身幻起白色光芒刺入红光之中。红光如火星一般飞散。那人极其惊讶,正要再施法术时,一道白光已经惊刺在他的咽喉,他那掐着法诀的手立即停了下来,黑蒙蒙的剑抵在他的咽喉,剑光映的他脸色煞白。他额头已经有豆大的汗渗出。
黑暗之中,陈景自门外缓缓走进来,他见过这个人,是与叶清雪、江流云他们一起的一个修士,至于名字倒不知道。
“我师姐在哪里。”陈景缓缓来到那人身前,剑光映照着他那缺了半边头壳的头,格外的恐怖。 Www◆тт kan◆c○
对方没有有作声,只是脸色更白了。剑指着他的咽喉,剑气已经割开了他的肌肤,丝丝的鲜血流下,陈景仔细地看了,是红色的。
“你认识我吗?”陈景问着。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陈景微一皱眉,他从这人的眼中看到惊恐,心道:“我有那么可怕吗?难道他不认识我了?”又想到自己在入这城时看到的所有黑甲兵士都是没有身体面目的,但是进来了之后,看到的有面目,会说话,有思维的,俨然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他心中疑惑着,同时抬起手去抓那剑柄,他从那人眼中看到了更强烈的惧意,对方全身颤抖着。
“啊……”修士突然大吼一声,全身毛孔、七窍之中暴散出刺眼红光,根本就不管那抵在咽喉的迷天剑。红光扑涌向陈景。
陈景飘然而退,剑随身走,在身前已经幻起了一层白色漩涡,红光一入迷天剑舞出的漩涡之中,立即被搅的粉碎,化为点点红光飘散开来。这一瞬间,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也就是一瞬间,一道白光一闪而已,那道人咽喉的鲜血如喷泉窜入即将陷入黑暗的虚空。
陈景可以肯定这人不认识自己,而且对于自己很恐惧。他心中思索着,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一个答案:“难道自己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们真的只是域外天魔随心幻化而成的?他心中有他们可能不认识自己的念头升起。”
看了一眼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转身便出了房间,追寻着叶清雪他们。然而在他没走多久,前面突然有人喝道:“什么人。”
陈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了过去,一队黑甲卫士正冷眼看着。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当先一人面色冷峻的说着,眼中泛着红光,这让陈景想到了城外冲阵之时那些眼眸是红色的黑甲骑兵,只是眼前的人有身体。显然,他正是这一队侍卫的队长。
陈景正要回答,他却突然脸色一变,朝黑暗之中看去,随之紧紧的说道:“跟上。”不等陈景回答,已是当先朝一个方向行去,看似走的不快,但是陈景却要使出法术才能跟上。一路七拐八拐的,陈景早已经辩不清方向了,一路上不断的有人加入这一队伍之中。陈景猜测他们就是专门将各处散乱的侍卫收拢。
黑暗之中有些死寂,除了那当先的队长之外根本就没有人说话。
一行人由开始的十几人聚成了三十多人,只有陈景一人不是穿着黑甲。虽然他们看上去都是活人,但是陈景却觉得他们是死人,个个身上死气沉沉,此时陈景才发现这座府祇竟如地宫一样,不知到底有多大,一个个房间,条条错综复杂的通道,一眼看去都是一样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中突然传来法术爆裂声。以及剑吟、雷击,爆喝、念咒声顺着黑暗传了过来,陈景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心中暗自猜测这里面有着一座阵法,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大,自己也不可能会听不出声音来自于哪里。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人从别的通道之中跟了上来,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其中有一人眉清目秋,眼眸灵动,身形偏小,竟是先于陈景入秦广城的虚灵。她眼眸流转之下,已经与陈景眼神对上了。陈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随之是惊讶。
当陈景想要有所表示时,她已经低下了头,安静的跟着队伍行走,再也没有抬头看过陈景了。
走在最前面的那黑甲侍卫队长突然拐进一个房间里,这房间和其他的普通房间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最前面的带队人根本没有停,直接朝那黑漆漆的墙上行去,那墙如水一般泛起涟漪。那侍卫队长消失不见,后面的一个跟着一着的走进去,陈景夹在中间自然也是跟着进去了,只觉得眼前一亮,入眼尽是耀眼的法术光芒。
这是一个巨大的殿,殿中人影纷飞,法术纵横。
纷乱,无尽的纷乱。
法术、火光、五行光芒、剑气、雷芒。杀气。鲜血、法宝交织在一起,所有的人似乎都乱了、疯狂了。
“杀!”当先那黑甲侍卫长冷煞的吐出一个字,众人一声不吭沉寂的冲了上去。
叶清雪在这里,江流云在,城隍在,就连后面进来的萧玉楼、吴蒙他们都在。人数最多的自然府里的黑甲卫士,但是他们竟不是同心同力的消灭黑甲卫侍,虽然都是被黑甲卫士围着,但是一碰在一起,竟然是会相互攻击着。
叶清雪在人群之中依然醒目,她手中施放出的雷电就像有了生命一般,此时她手中的雷电法术又有了变化,不再是一道又一道了,而是如一条抓在手里疯狂扭动的银蛇,又如一条银鞭,挥手间,银鞭狂舞,只要是一沾了银鞭,立即倒地,化为焦灰。
陈景自然没有冲上去,他在回头看那虚灵,可她竟已经消失不见踪影。
又朝四周看了一会儿,发现每个人都是朝北面那一张桌子杀过去,而阻挡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侍卫个个法力高深,不是外面广场上的那些可以相比的。所以一个个都被围在中间,一时并不能靠近。
陈景心中一动,同样的朝那桌子靠近,想看看桌子上的一个木匣子中放的什么,直觉告诉他,他们都是冲着那匣子里的东西而去的。
他小心的避开他们的战斗,贴着墙壁边缘向桌子靠近。
前面正有一人头顶浮现一座大山,山势险恶。陈景一眼认出了他,因为他正是在城隍府之中刁难过陈景的人。当时有两个,其中一个白发老者,另一个则是白发老者下首位的中年人,眼神总是似闭非闭,什么都不在意,又似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当时陈景虽然只是看了他一眼,但是心中却深深的记下了他。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周身无形的压力让围攻的人难以逼近,而他并没有兵器法宝,只凭一双衣袖拂动着,围攻的人竟是多有被一袍一袖的挥击而湮灭的。
陈景收敛气息避开他,可他却突然冷笑一声,朝陈景一袖挥出。
无风,沉寂。
陈景没有感受到一丝的风,眼眸中却仿佛看到座山朝自己压了下来。身体就像被空气束缚着一样,难以动弹。他心中顿时明白为什么他看上去动作并不快,那些被他攻击的人却没有反抗之力。
衣袍有金边,袖拂空似定。
他冷笑,看似随手一挥,却给人一种能拂倒一座山的感觉。
陈景不知道这人的名字,更不知道他还认不认识自己。心念电转之间,迷天剑已经在手上了。他并没有以神念御剑,而是剑握手中,法力灌注。剑身立即涌起一股黑色水气,一剑刺出。
这一剑看上去朴实无华,和那一拂袖的感觉一样。同为神祇,都离开了自己的神地,陈景法力却是要比同等神位的人高很多。
剑刺出,如分水面。在陈景望神法下,那股几乎要凝结成形的空气被剑刺破,而陈景自己则身随剑动,整个身体就像没有了重量,如一条青色的剑惠随剑而动。
对方大惊,手中衣袖在身前挥动,一对宽大的袍袖竟有一种可吞容万物的感觉。在他眼中,陈景这一剑直刺的剑突然迸裂开来,就像已经腐朽不堪的黑木,风吹下化为点点黑尘屑。
“哼……”
金边衣袖突然铺展开,吞天容地,他竟是要一袖之下尽收那如点点黑尘屑的剑光。而那黑尘屑便像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被吞入衣袖之中,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急退,衣袖刹那间如碎成一片片,伴有血雨飞洒,碎衣如风雨中死去的染血蝴蝶。
他那碎了的衣袖中露出已经只有一截光秃秃的手臂,白骨上沾出肉沫。
“白翁……”声意急促,带着惊恐。
他突然喊出这么一声,声音之大让整个大殿之中的人即便是在战斗当中也都侧目看来,因为他这一声叫喊声中充满了对于死亡的恐惧。然而他们看过去时,只看到漫天的黑芒如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