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落入黑色龙卷风中不再耀的大家看不清,只见那雷电如银龙一般落入叶清雪的手中,电花在狂闪,如被的抓住颈脖的银龙,疯狂的挣扎,摆尾。又像是一条被叶清雪抓在手里的雷鞭,被叶清雪挥动着,黑色龙卷风被电龙的搅动下,转眼之间已经散乱开来,刹那崩散。
狂风四散,天空一片灰暗,尘埃飞扬。
叶清雪手一挥,手中雷电便如横亘天地的银鞭一样朝那身穿月白法袍的道人落去,虚空‘滋滋’作响,站在那道人身后的人惊骇万分,各个倾尽法力的朝两边飞散开来。
道人虽惊,却也不慌,不退返进,突然腾身而起,手中的拂尘如能缚苍龙绑乾坤一样的挥了出去,雪丝漫卷,朝那雷电缠了光去。在那雷光映照下,一切都似乎变慢了,将道人的动作照得清清楚楚,可是在他身后的人都还不过刚刚腾飞而去,施遁术的人身形都还没有完全隐去,道人的拂尘已经缠上了雷电。
刹那静止。
在拂尘缠上雷电的那一刻,一样是有形之物,一样的无形的之物,在这一刹那却缠在了一起。
这也是刹那间的事,却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永恒一般。
随之便是一声惊响:“啪……”
道人手中的拂尘在雷电那耀眼的白光之中化为灰尘,一寸寸的湮灭,从拂尘到拂尘柄。随之便看到道人身上的月白法袍变成了焦黑,整个人倒飞而下,夜空之中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师父……”
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小道人便自虚空之中出现在了道人下空,将他接住。身上清光一闪,便已经出现在了地上。
“师父……”小道士带着哭腔喊着。
就在这时,不知谁喊道:“我们一起上,杀了她,今天若让她带着那魔物离开,我们黑矅州还有何颜面在这天间立足,我们黑矅州七十八仙门还凭什么开山授徒。”
远近各处都漂浮着一个个人,一眼看去就能发现一个特点,这些人看上去都很年轻。
说话的也同样是一个年轻人,丹凤眼,身量修长,头发散乱,却被人搀扶着,看上去颇为狼狈。
“怎么?不守诺言,难道就是黑矅州仙门的风范吗?”叶清雪说道。
那年轻大笑说道:“与你们还有什么诺言可守吗?那魔物今天非死不可,你若要阻拦,就是魔物同类,人人得而诛之。”
叶清雪轻笑,环视一周,说道:“三天前我曾说过,愿间在此不间断的接黑矅州任何仙门中人挑战,若是终我胜,我便带我师弟离开,若我败,则我和我师弟一起死在这里。当时没有人反对,你们也都一一出手,现在居然有人说着这样的话,莫非整个黑矅州的仙门子弟是一些言而无信之人,若真是如此那你们出手吧。我就见识识诸位真正的神通妙法。”
陈景现在才知道,原来叶清雪竟是与这所有的人一一斗法了三天三夜,至于当时叶清雪是怎么让他们同意这样斗法的却不知道。虽然这些人中大多都是年轻一代的弟子,跟叶清雪属于同一辈,就算叶清雪法术非凡,想要连胜这许多人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想来他们也是觉得不可能。可偏偏叶清雪就是胜了,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完胜这整个黑矅州的同一辈的人物。
四周寂静,没有人回答叶清雪的话,自然也没有人出手,黑暗之中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就在这时,那个刚才一战而败的道人醒了,在他弟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只听他说道:“黑矅州的仙山道门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的,你们走吧,今天的一切,黑矅州自然会争回来。”接着又朝四周的人说道:“修行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天地间平庸数十年,一朝悟道成就非凡神通的人不少,千般法术,无穷大道,又有何人能得长生,我们修行修行的是长生,百十年后,天地又必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一时之败不过是花开花落的事,更何况大家败给了九华州千罗门叶掌门实属正常,待得诸位潜心修行之后,再去九华州千罗山请叶掌门赐教便是了。”
他说便朝叶清雪说道:“叶掌门,请!”
这是让叶清雪带着陈景走了。
他的一番话将叶清雪从一个比他晚一辈的提到了掌门之位,明面上大家都败在了一派掌教的手上,似乎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而叶清雪也确实自封为千罗门的掌门了。
显然他的威望很高,在他说话之后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离开,一个个看着叶清雪。
在众人眼中,叶清雪从一出现到与众人斗法三天三夜之后,仍然没有丝毫的改变,白衣纤尘不染,黑发如夜,眼眸清寂。更不见丝毫疲惫之色,然而他们没有看到,在叶清雪蹲下要抱起陈景之时,嘴角一丝鲜血溢出。同时,她的咽喉上下蠕动着,陈景知道她是在吞咽鲜血,他怕别看到她嘴角的鲜血,仅存的那只手,连忙松开从来不曾松开的剑,用那已经变成乌黑骨头的手将她嘴角的那一丝鲜血抹去。
一切是那么的自然,四周的人并没的看出什么,只看到陈景放下剑似乎抹了一下叶清雪的脸。而叶清雪蹲下去将陈景那形如枯骨的身体抱起时,陈景的手已经缩回去将地上的剑抓住了。不见叶清雪起身,在陈景抓剑柄的那一刹那,一团雷光浮现,冲天而起,划过漆黑的夜空,如银丝穿黑幕,消逝于远方天际。
这银光虽然一闪而逝,却格外的耀眼,黑暗之中早已不见了,却像是烙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陈景在抓住剑柄的那一刹那,彻底的陷入一种沉沦梦幻的状态,外界的一切都不再清晰,在被叶清雪抱起的那一刹那,精神便松驰了下来。
所以后面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
一道雷光纵驰天地间,一瞬一闪之间百里空间。然而不知何时,突然有一缕琴音在叶清雪的耳中响起,同时隐约间似乎有人在低唱着什么,她止住遁术,仔细听去。
“九华有剑仙,绝世而独立,身如枯槁生腐肉,心如明镜照尘纤。
十里杀场,振剑起,银幕披洒骨架吟。术法绽如花,朵朵艳,一缕雪丝展霜寒。星光点点映剑单,残月独照青山孤,一点求生念,满眼夺命术。
魂散兮,尽诺矣,豪言犹在耳,人已如灯灭。
悲乎,悲乎。
银芒惊天现,一瞬斩仙佛。
残驱倚剑逝,纵跃十万里,回眸眼如血,神泯魔念起。”
叶清雪抱着陈景静立于一处山头,夜雾之中并不能看清多远的距离。但是叶清雪却看到侧对面的一座山巅上坐着一个,一袭星袍似应着周天星辰,不知何物炼成,竟似在不停的吸纳着星辰之力。
在他吟唱完最后一句时,突然一挥手,一本书册直向叶清雪飞来。同时听他说道:“千罗叶清雪果然不凡,九宵神雷术出神入化。”
叶清雪只是看着,并没有回答,对方又说道:“我曾答应他在他身死之后,将这本书送到你手上。现在他虽然没有死,却在路上遗落,现己送到,诺已尽。”说完飘身而起,踏夜雾而消失,虚空之中隐隐而响起琴音。
“尊神何名,来日相报。”
“红尘避世人,山中小毛神。”
远空传来,余音袅袅。
相对于整个天地的变迁来说,无论是陈景的逃亡还是叶清雪在剐龙坡与整个黑矅州的仙门弟子斗法,都只如海中的一朵浪花。涌起,落下,融于无边的海水之中,再也看不清是哪一朵浪花了。不过,人间事终究不是海中浪花一起一落之后便了无痕迹。
陈景的逃亡历程已经被叶清雪在剐龙坡的一战而掩盖。
“千罗山叶清雪败尽黑矅州仙门弟子。”
“连战三天三夜之后,败九鼎山寂灭真人。”
虽然寂灭真人将叶清雪的千罗掌门的身份重点说了出来,但是大家都还是将她看着一个后辈弟子。一来她没发掌门帖,召开继位大典,二来千罗门已灭了,所以大家都还认为叶清雪并不属于掌门那一辈,而是弟子那一代的。
时光在人指间流转,钟声之中飞逝,在太阳光芒下飘散。
泾河绣春弯,河神庙中。
“河神爷,您不知道啊,在您进入那鸟秦广城后,俺老虾打了个洞躲在黑土里等河神爷出来,可那鸟阴曹地府连个太阳月亮都没有,尽是孤魂野鬼,差点没把俺老虾闷成了贝壳妹子。”
“你再说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贝壳妹子,现在河神爷回来了,你还想打俺老虾的主意,你吃俺老虾吃上瘾了!”
星光灿烂的天空,河面一片漆黑。而河堤上的河神庙在黑暗之中却会有淡淡的清光发出,人们都说这是河神爷的法力在镇着河堤。
这声音则是从河神庙中传了出来,声音在河神庙中听来似乎很大,可是只要一出河神庙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宛如两个天地。
河神庙之中在凡人眼中自然是漆黑,只有两点火星,那是香炉上的香。但是在有修为的人眼中,只要不是特别的地方自然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正有一个磨般大小的贝壳身上笼罩着朦胧的水雾,如在水中一样飘浮着。而它旁边则有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红虾,只是少了一只大钳,身上也有几处地方似乎曾出过伤,红色的壳身上留下一道道黑菊花似的伤痕。
而神台之上,一个完好的河神像栩栩如生,河浪色的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