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了,但是他们不敢。”叶清雪静立河神庙的门边,说的很轻,声音只在河庙中能听到。若是换过一个人来说的话,应该会是霸气澎湃,锋芒毕露,可是这话从叶清雪口中说出来却一点不觉得锋芒。陈景没有问什么不敢。是不敢从她手上抢夺呢,还是别的原因。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师姐远不是自己所能了解的。
河神庙外风很大,雨落下成积流。可无论风多大河神庙中都没有一丝的风,无论水在地积了多厚,都不会沾湿半点河神庙的廊檐。
时光在风雨的吹打中流逝。
“天黑了。”
黑暗的天地间,一个小姑娘在风雨之中跑着,自河堤下跑上直向河神庙跑去,黑暗之中,竟是畅通无阻,她以小手遮着头,叫中大喊着:“啊啊啊……”她的声音在风雨之中若隐若现,并没有完全淹没。
她低头着头冲进河神庙,大喊道:“啊,好大的雨啊。”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衣服,惊呼道:“咦,我的衣服怎么是干的。”
她的衣服确实是干的,除了脚底有些湿泥之外,脚背都是干的。
叶清雪看着她低头左看右看,笑道:“这么黑的天,怎么来的,没遇上什么吗?”
“我跑来的啊,什么也看不到啊,黑乎乎的!”小白龙抬起头,似乎有些奇怪叶清雪的问话。
叶清雪只是看了看神庙外面,微笑将手听那非纸非丝的《天妖化形篇》交给小白龙,说道:“时间差不多到了,你念吧,一定要大声一点,要不然外面的那些都听不清。”
“外面的那些,外面有什么?”
“外面有风雨,有想化形的东西。”叶清雪说道。
小白龙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接过手中《天妖化形篇》,翻开书张嘴就要念,叶清雪连忙叫住,让她站到河神庙中间,对着河神像,然后,叶清雪自己则当门而站,看着外面那漆黑的弥漫着风雨的天地,说道:“小白龙你念吧。”
叶清雪说完,在她身后的小白龙立即大声的念诵起来,声音清清脆脆,有些像是学堂孩童早读朗诵的声音,还带着拖音,乍听上去还会以为是唱歌。
在这一片地界已经成了混沌一片,就像不存在了天地一样,河神庙是唯一的存在。黑暗之中,河神庙上朦胧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柔和却并不刺眼,河神庙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可是却并不能看清神庙之中的神像与及那个念《天妖化形篇》的小姑娘。因为神庙门口有一个白衣女子静立在那里,那一抹清影安静站立在那里,就像是将神庙与风雨隔为了两个天地。
这一片漆黑的天地间飘扬着小姑娘那清脆的声音,风雨之中也是那么清楚。
陈景不知道听在别人耳中什么是样的,听在他的耳却是极其容易理解,算不得生涩玄奥。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身体内的一切都如拔云见月般的明朗起来。
心神飘渺,随着经义冲天而起,直上宵汉,仿佛自己这一刻成了一个摆脱了天地束缚的天妖。又如黑暗的天地有一轮明月升起,银辉铺洒,天地通透。隐约间,他觉得自己生了经脉,经脉之中有了血液在周身缓缓而流,周天循环,奔腾不息。又仿佛,一片干涸的天地间突然下起了雨,雨落在地上滋润着干涸的土地,慢慢的形成了溪流,汇成江河。
不知不觉间,云雨散去,已经是清晨。
河神庙外草木吐新,河水暴涨。
小白龙合上书帛,看着外面的天色惊讶地说道:“呀,天亮了,我要回去了,牛员外的牛还要放呢。”说完将书册塞到叶清雪手上朝河神庙外跑去,脚踩在泥泞的道路上,不停的打滑,好在没有摔倒。跳一跳的踩着石块而走,远远看去就像蘑菇的小姑娘。
叶清雪回头着神像说道:“师弟听得了什么?”
陈景说道:“得之良多,可又不知从何说起,现已经突破束缚,又能重新修行了。”
“那就好,我去将书还回去,以后就在千罗山中修行不再离山了,你也静心修行,神道仙道虽然有差别,却又并无差别,大道无穷,殊途同归。”她说完也不等陈景说什么便出了神庙,化为一道雷电破空消失无踪。
突然之间,陈景感应着叶清雪离去,河域之中一只独钳的大红虾爬了上来,一进河神庙,就大喊道:“河神爷,河神爷,您可以为老虾做主啊。”又左右看着,大声道:“神姑呢,神姑哪里去了。”
陈景说道:“怎么了?”
大红虾突然大哭起来,的说道:“昨天晚上也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泼妖,将俺老虾拿住,还有一只长的像铁塔的黑熊竟然坐在俺身上,还一个劲地放屁,差一点俺就再也见不到河神爷了。可怜俺老虾随河神爷入城隍殿,闯阴曹地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竟糟到这样的污辱,以后还怎么在虾子虾孙面前说话啊!”
“哦,以后有机会一定让你坐回去。”陈景说道。
“河神爷,俺昨晚听到那黑货说要抢城神姑的《天妖化形篇》。”大红虾靠近几步低声说道。
“哦,那为什么最后没有动手。”
“俺听到有人说,此时不宜动手,待过了今夜再抢。他们在天亮时都走了,只怕是去找神姑去了。”
“呵呵,昨晚那么多妖在都不敢动,现在还拿我师姐怎样。”
“俺怕他们人多,神姑虽然法力高深,神通广大,要是万一中了埋伏……”
“有什么埋伏能困住我师姐吗?”
大红虾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没有,神姑雷遁术天下第一,在黑矅州一人独战数百也能带着河神爷全身而退,他们这是自寻死路。”大红虲得意洋洋,似乎已经看到了昨天晚上那些将自己拿住的妖怪被叶清雪击成灰尘。
万物有灵,有机会都能开灵智成妖,然而成妖容易,化形难,不化形便永远脱不了兽身,无论是法力还是神通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再也涨不上去了。所以现在天地间的妖,大多只不过相当于炼气化神,也就内丹圆满。而很多妖则寻找另外的方法,如夺神位,借山河之力来化形渡劫,而这也是要非常长的时间才能做到的。陈景并不知道,其实天地间真正完全化形的妖早已经没有了。他所看到的那些化为人形的都不过是化了一部分,然后以法力幻化在天地间行走。
陈景不知道现在算是人还是妖,人身已经化为半截枯骨,而现在的身体却已经是一座神像,五年的香火信仰让这石像与陈景的神魂渐渐融合在一起了,再也难以分开。
五年的时光,让陈景真正脱胎换骨,就如移魂,又像是重生。以前的一切恩怨都似乎与他斩断,一切都被叶清雪截了下来,仿佛他要来就是一座神像,并不沾尘世半点因果。
从此,陈景每天只是以河域灵力粹炼石像,又吸收日月精华。而大红虾则每天都会来讲一段陈景五年不醒进天地间发生的事,只是他自己也法力低微,所知道并不多。不过他所知道也都是传的极广的大事。
突然有一天,大红虾兴冲冲的问道:“河神爷,您知道这天地间最神秘的十大仙山玄门吗?”
“呵呵,你难道又知晓。”
“俺本来也不知晓,刚才听那老乌龟说了天地间最古老最神秘的十大宗门。”
“哦,有哪十大宗门,说来听听。”陈景倒是来了兴趣,他对于天地间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也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而起在想要游玩天地,看遍天下名山更不可能了。
“这十大宗门,其中就有咱这九华州边界的昆仑。”
“昆仑号称天下道门之宗,十大宗门之中肯定会有他了。还有呢?”陈景说道。
“这还有一个就是贺州灵山。”
“灵山是什么来历。”陈景问道。
“俺也不知道,听人说是佛祖练金身的之地。”大红虾说道:“传说这佛祖成道之时,有亿天魔显化在他身边,都被他一一渡化。”
陈景对于佛门传说所知并不多,自然不知道佛祖炼金身的地方,也不再纠缠,继续问道:“还有呢,前面两处都是有如此大的来头,后面的还有什么仙山福地。”
“这第三是东海蓬莱,传说是曾出过通天彻地的大神通者,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大红虾说道。
“嗯,继续说。”这灵山和蓬莱便已经是陈景没听过的,可是他们竟能与昆仑并称天地间十大宗门,那其他的定然也不会差了。天地间竟有如许多的仙山福地自己没有听过。至于自己所知道的那些门派,在他们面前想来便是如蚁行象前。
哪知大红虾却吱唔了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只得老实地说道:“俺老虾记性不好,记不住这许多劳什子门派。刚才贝壳也在旁边听着,她一定记得。河神爷,俺去叫她来。”说完没入神庙外的黑暗之中回到河中去了。
大红虾一般都是晚上才会到河神庙中来,而白在则是从不露面的。他回到河中后,陈景也没有等,而是修练起来。
天地间的灵气可以统称为天地元气,而元气若要细分一下的话,便有灵气、煞气之分。一般来说生灵吸纳的都是灵气,不过这灵气又分许多种。有月华之力,有星辰之力,有地脉灵气,有山中草木灵气,阴间有阴煞之气。各大修行的门派的入门修练法门就是一些吞吐灵气,练化自身精血的法门,大同小异。只是这前面的一点点差异,到后面就会有差异极大。越到后面从各门各派的法术就能看的出来,各种法术,各种法宝,各有侧种,各有千秋,各有玄妙之处。
这就是修练法门所引起的差异。
天地间一片黑暗,稀疏的星辰东三点,西四点,一眨一眨的眨着迷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