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乃是每隔三年,在三月进行一次春闱,而这一年恰好是举行科举考试的一年,所以整个三月柳清棠都十分繁忙。
想要打理好国家,让南朝越来越强大,必须要善用更多有才华的人。柳清棠明白这一点,所以对春闱一向看重,许多事都要亲力亲为。
虽说她对皇帝有着怨怼,但是在处理国家大事上一向懂得分寸,并不会用这种事来和皇帝以及那两位首辅赌气较量,毕竟南朝也是生养她的地方,既然有能力,她就有责任为整个国家做一些事。
而三月的最后一日,当礼部尚书将二十五位参加殿试的学子名单呈到她案上的时候,柳清棠在上面看到了自家哥哥的名字。
父亲还有素书魏征他们竟然都联合起来瞒着她,莫不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柳清棠伸手在折子里‘柳清榕’三个字上面划过,眼里是温暖的笑意。她的哥哥还是来了,即使她说自己已经长大,不需要哥哥再替她背黑锅打头阵,他还是在听父亲说了那些事之后义无返顾的也进了这染缸。
其实,即使她最开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心里也明白哥哥是不会不管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哥哥最终选的是文官这条路。虽说哥哥看上去就像个温和的读书人,但是他是在父亲的严厉教导下长大的,绝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文弱。柳清棠敢说,如果自家哥哥是去参加的武试,也一定能拿到武状元的名头。
柳清棠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在练武场,她眼看着哥哥从被一个护卫追着打,到一个人应付十几二十个个护卫还游刃有余。这其中的辛苦不必多说,只有那时候柳清棠才恍然觉得,原来那个总是被自己欺负的哥哥其实很优秀。
四月中旬,殿试开始。
殿试在荣和殿,柳清棠肃容坐在上首,看着哥哥和其他人一同走进殿内,心中突然离奇的生出一种家有儿郎初露锋芒的骄傲期待感。
殿试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题当场作一篇策论,并且在殿上讲述自己的看法,最后还要由众位文官提问,而被问到的士子要用自己的想法与考官辩答。
整场殿试,柳清榕是最耀眼的一个,和其他人多少有些拘束忐忑的样子不同,他从写策论时的气定神闲,谈论自己的观点时淡定自若,到被考官问到的时候态度温和又不失强势,有理有据的反驳让人哑口无言,一开始到最后他身上都有种无与伦比的自信。
毫无疑问的,新科状元的头衔落到了柳清榕的头上。这样的决定柳清棠毫不意外,不管是因为她家哥哥自身的才华还是因为他的身份——镇国公之子太后之兄皇帝亲舅,这个状元他都必当无疑。
榜眼则是一个年岁有些大了的男子,虽说策论并无什么新意,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以保守为主的士子,胜在各方面都思考周到详细又稳妥。柳清棠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只是大部分官员都需要这样的人来做。
探花是一个和柳清榕年岁差不多的年轻男子,他大概是除了柳清榕之外,二十五位殿试士子中柳清棠最为欣赏的。他的策论上,对许多事都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这一点和哥哥很像,可惜他磨砺太少,爱剑走偏锋,有些地方不及前面哥哥和榜眼两位老练成熟。
他上辈子本没有得到探花,而是末座三甲,这是王首辅决定的。只是这次柳清棠没有给王首辅面子,直说了一句‘此子当得一甲’。如此,那些官员自然就会揣摩她的意思,给了探花之位。柳清棠知道这人若能好好教导磨练一番定是助力——只可惜上辈子,这位探花郎在后来靠自己崭露头角的时候,被两位首辅拉拢了过去,当然这一次,可不会如此。
有她这位愿意欣赏重用他的太后,王首辅可不一定能用他那先贬后提拔的伎俩,磨了他的棱角收服这位生性高傲的探花郎了。
选出了一甲三名,其余二十二名士子,十名二甲,十二名三甲。殿试的名次当场就会出来,由礼部尚书撰写呈上折子。柳清棠在上面盖了自己的印,随即递给一旁的小皇帝。
重生后,柳清棠越发疏远皇帝外甥,除了他来请安的时候和他说些话,初一十五有时间就去与他一同用膳,其余再也没有和他有交集。每日处理完手中的事唤人来询问他是否吃好睡好这种事不再有了、会想着他手中没有自己的嫡系,物色人替他培养的事更不会再有。
她的父亲在她说了那些事后,如今都不会再主动和皇帝说起各种为君之道用人之道,没有再把他当做自家子侄教养,许多事不问起他就保持着沉默,以他为首的一干武将便都沉寂了不少。
皇帝自己大约也感觉到了他们的疏远,对柳清棠越发恭谨亲近。只是柳清棠已经不是那个会把皇帝当儿子看的柳清棠,如何看不出来那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不过是想着自己目前还没有能力,必须依附柳家,所以才伏低做小罢了。若有朝一日他将这朝中势力握在手中,即刻便能将他们柳家打的没有翻身之力。
上辈子皇帝为了很快的接手他们柳家以及下面的士兵,换掉了大部分和父亲以及娘家舅舅那边有故的将领。为了杀一儆百,还杀了一队曾随父亲保卫疆土的柳家亲卫,足足两百人,而里面每一人柳清棠几乎都认识,那都是些看着她和哥哥长大的长辈。那时的皇帝,当真是好一番血腥手段。
“母后,状元果然是清榕舅舅,看来我以后要多多亲近舅舅向他学习才行,我们柳家儿郎可不能是无能之辈。”
柳清棠刚想着那些本该在柳府上养老,却被无辜牵连的亲卫,此时见皇帝十分高兴自豪的这么说,心中不由得怒火一阵沸腾。柳家儿郎?他可不是什么柳家儿郎,而是再合格不过的皇族萧家人。
萧淮旭见太后不答话,不由收了笑无辜道:“可是淮旭说错了什么?”
柳清棠没看他,压下心里的痛恨,淡淡回答道:“哥哥只不过多读了几本闲书,哪有什么能学的地方,皇帝应当多向两位首辅学习才是。”
皇帝一顿又笑道:“两位首辅虽说有才有德,但是终究没有外公和舅舅自家人来的亲近,娘生前也叮嘱我说要亲近自家人。”
柳清棠心下不耐烦他这试探,却不得不同他周旋,只再一次道:“两位首辅同我们柳家一般,都是为了辅佐皇帝,哪有什么亲疏之分。皇帝不必特意如此,既说了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亲人之间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母后说是,淮旭知晓了。”皇帝便笑着在那份折子上也盖了印。
遣了二甲三甲的士子先行出宫回去,只留了状元榜眼探花三位一甲士子在殿中,柳清棠和皇帝都各自勉励了一番,说完,魏征便来了殿上回报武试也结束了。
武试和文试一般,也分三甲,一甲也是三人,分状元榜眼探花。召了一甲三人上殿,柳清棠对后面两人都有些印象,应当都是父亲手下将领家中的儿子,后来都子承父业的继续在父亲手下,是柳家一派。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黑衣少年,柳清棠上辈子却是没有见过的,她不由得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少年看上去才十七八岁,和秦束一般大的年纪。外表看上去是个清秀的少年郎,甚至有些女气,但是眼神坚毅有神身形挺拔,十分稳重可靠的样子。柳清棠砍了他一会儿,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直到柳清棠的目光无意识的掠过自家父亲,她才恍然发现,那少年的气质和父亲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父亲此时也穿着黑衣。
如果不是两人面容没有丝毫相似,而且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柳清棠真要怀疑这少年是父亲在外面的私生子了。
等在一旁的柳清榕同样感叹的看了看那少年,又看看父亲,觉得自己这个柳家唯一儿子的地位可能不保。
柳家爹爹被上方的女儿和下方的儿子这么盯着看,不堪其扰的瞪了儿子一眼后,也看向那位黑衣少年,只看了几眼就露出赞赏的眼神。然后柳清棠就看到那个很有父亲神韵,从上殿后就瘫着一张脸的黑衣少年,对着父亲的赞赏眼神露出几分激动,一副被偶像赞扬的光荣样子,那背好像都挺的更直了。
刚刚还在考虑着怎么把这位上辈子没见过的黑衣少年拉拢过来,见到这一幕瞬间就放了心。其实这南朝崇拜父亲的人有许多,参加武试的几乎大半都是慕名而来,那这位少年崇拜父亲,还特地模仿父亲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看来父亲又要有一个得力干将了,父亲一向惜才遇见值得培养的人一定会开心。柳清棠嘴角微微一翘,见到两位首辅皱了皱眉之后就更加高兴了。
南朝兵马四分之二尽在柳家,魏征等人都是属于柳家阵营。而四分之一则是在苏家——柳清棠娘亲所在的苏家,也就是她的外家,不过苏家兵马多在边疆驻守,她几个也难得回来一次。还有四分之一则是被分成许多势力散落。
两位首辅之所以如今一直对她忍让,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的背后有柳家和苏家。他们也一直想要插手兵权,对武试越来越看重。只可惜一直以来有能力有见识的武试士子都出自柳家门下,他们根本插不进手去。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个不是柳家阵营的,竟然还是慕名柳家而来的,两位首辅心中当真十分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剧透~黑衣少年是女娃~柳家哥哥未来媳妇~
柳清榕:爹,我是你儿子还是她是你儿子?【哀怨】
柳绍棣:你傻吗,她是女儿。【面无表情瞪】
柳清榕:不对,她是你儿媳妇。【哀怨】
席蓝:不许和爹(男神)顶嘴。【面无表情瞪】
柳清榕:qaq
【一个追媳妇要拼(靠)爹的时代】【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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