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李唐看的触目惊心,数不清的伤兵,躺在冰凉的地面,苍白的脸上,已经有点发黑,残躯断臂,染红了地面。
几个医师,慢吞吞的给受伤士卒换药,没有人催促,也没有人大喊大叫。
心已死,心就静了!
这是一片没有生机,充满绝望的地方,战场的英雄,躺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默默舔着伤痕,默默走向死亡,无声无息。
他们的死,不会有人默哀,也许只有故土家乡,会白绫挂满房屋,哭丧几天,又被人抛在脑后,领着补贴金,继续过日子吧!
“候主,将军到!”
巡逻的士兵发现李唐一行人,大声喊道,回荡四周,惊动所有伤兵,没有高兴,没有行礼,只是躺着,或闭着眼睛,或流着泪,或哽咽无声。
“候主,今年的补贴,能多一点吗?”
过了一会,一名老兵,杵着殷红的血矛站起来,期盼的问道,连流血的断腿,都没有理会。
其余伤兵,都睁大眼睛,也许只有补贴,能让他们精神点。
“候主,前些年,国库充裕时,补贴发放万金,但这些年,战乱不断,朝堂动荡,天子失权,所以下拨的粮饷,不足以往一半,只发了六千金,并不断减少,可惜士兵的大好青春,用命换来这点金。”
魏逵走上前,低声说道,眼神黯淡,在没弄清李唐真实意图前,也没敢多说。
多一眼,少一语,他把握的很清楚,用可惜二字,暗示李唐在士兵死后,多发点补贴,也不旺同袍一场。
“一场战乱一场血,一条人命一万金,战争频发金渐少,谁怜英雄他处泪?传令,本王要训话。”
李唐看见眼前的种种,心中暗自决定,要改变这一切,不关如何,自己的身份,都是士卒的主公,君王。
将士不怕牺牲,誓死保卫君王,那作为君王,也该让将士安心,这是一份责任,也是人性!
“咚咚咚咚~”
军鼓敲响,这是传令鼓,传到每个人耳中,李唐带着树祖,沧澜圣者,伯牙,地藏王,飞到一块高地,居高临下,看着十几万伤兵。
而所有伤兵,也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李唐!
两者目光,交织在一起,有怨恨,有释然,有惭愧,有压抑……
“将士们,还记得自己身份吗?”
李唐拔出天子剑,大声问道,刚好一抹晨阳,照入峡谷,很温暖,把谷中寒气,驱逐许多。
“记得,大唐国,虎贲军团士兵!”
一名受伤校尉,激动喊道,双眼狂热,一个兵,用一生,守护一面旗,守护一个国,守护一个人。
这面旗,叫虎贲旌旗!这个国,是东方大唐国!这个人,是君王李唐!
东方残阳正浓,西下旌旗飘飘。持枪血战八方,誓守唐土多娇。应是一片忠心,与君共战八荒。望君常胜载归,来世与君同袍。
“好,大家能记得自己身份,本王很欣慰,因为国家英雄,还不忘自己使命。当然,本王还有点寒心,这不对对你们,而是对自己心寒,让国家的英雄,抱重病之躯,待在荒郊野外,本王心中有愧。”
李唐惭愧说道,然后深深鞠躬,沧澜圣者,伯牙,魏逵等将领,心中一惊,也跟着鞠躬。
“这……”
“使不得,候主使不得,快起来啊!”
“古之君王,只拜天地父母,岂有拜我们的道理。”
伤兵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惊慌喊道,站起来还礼,断臂的跪拜,断腿的鞠躬,乱哄哄的,让轻微包扎的伤势,又浸出许多鲜血。
浓郁血腥味,弥漫着峡谷……
也幸好伤兵都有一定修为,要不然这一折腾,早就死翘翘了!
一般来说,武灵境界以上的武者,就算缺胳膊断腿,只要用灵气封锁经脉,不让血流出,就能延长存活时间,在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机。
这也是李唐训话的原因,他要激发伤兵对生的勇气,对未来的渴望,对明天的期待。
“诸位,快快起来,好好躺着,听本王把话讲完,只需要几分钟。”
一众伤兵,对视一眼,在互相搀扶下,重新躺在地面,与先前的死气沉沉不同,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其他感情。
“在上古时代,有个普通的人,天生残疾,在胎腹中,双手没有发育,以至于十岁时,手不能握碗,这样的人,相信在大家心中,已经打上废物的标签。”
“事实上,许多人都不看好这残废儿,但他父母,却没有放弃他,尽心尽力教育,请了许多师傅,但因为身残的缘故,一事无成,没有学到多少知识。”
“后来,他父母也绝望了,不在理会他,周围的邻居,也不愿与他玩,渐渐地,他变得孤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直到二十七岁。”
“那一年,敌国入侵,村中的壮年,都被抓壮丁,战争结束,死者七八,只有残废的他,保全一命,此乃一幸!”
“又一年,战争再次爆发,他村中能握兵者,无论老幼,都征兵入伍,他是残废儿,不能杀敌,就去了后方,负责押运粮草,躲过危险的前线,此乃二幸。”
“第三年,战争进入僵持,残废儿的父亲,弟弟,都战死沙场,他还活的舒舒服服,直到战争结束,他因押运粮草有功,被封为县丞,此乃三幸!”
李唐坐在石头上,讲起自己编的故事,来告诉伤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取得一定效果。
“候主,你是想告诉我们,哪怕重伤残废,也可留在后方,负责押运粮草?”
一名伤兵,激动说道,吃一日皇粮,就想吃一辈子皇粮,这让其余伤兵,眼睛一亮。
“候主,粮草乃关键,万万不能交给一群伤兵啊!”倒是魏逵等将,面色猛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般押运,保护粮草的重任,都是交给精锐部队。
虽同情这些伤兵,但万事以国体为重,不能因为一念之差,耽误军国大事。
“放心,本王知道怎么办。”
见被误解,李唐无语,自己又不傻,当然知道粮草的重要性,然后站起来,在伤兵期待下,鼓足力气,大声说道:
“诸位,本王的意思,不是让你们押运粮草,而是发放田地,替你们找到谋生的活,不用看别人脸色,能挺直腰杆,自尊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