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阳平市的当天下午,在朱茹雪的介绍下,冯志和姜奎,在阳平市的一家茶楼,和张教授见了面,张教授接近六十岁,一头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宽边眼镜,一张清瘦的脸上,显出睿智和精神的容光。
听了朱茹雪的介绍,冯志连忙上前两步,伸出手来,十分真诚地说道:“张教授,您好,能认识您这样的大教授,小冯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张教授伸手来,和冯志握了握,打趣道:“没想到小冯还会来两句斯文词啊。”
两人热情地说了两句后,姜奎自然也是礼貌地和张教授握了握手。
有朱茹雪这样八面玲珑的记者在场,再加上她和张教授本来就认识,这气氛自然十分融洽,张教授听了冯志的介绍后,又仔细看了冯志特意准备好的相关照片,沉思了一阵,说道:“小冯啊,听你的介绍,像你们越江镇这样成规模的古代建筑,在全市都不多了,你能想到对这些古建筑进行保护性修缮,这很不容易啊,现在这些当领导的,脑子里只想着GDP,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根本不注重进行保护。唉,你们镇里的这个事,我给学院的领导反应过,他们同意我带着学生去帮着设计,这样,下周二我带着学生到你们越江镇实地看一看。”
“张教授,这真是太好了,我代表越江镇四万父老乡亲,感谢您啊,这样,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到时我让政府的车,到阳平市来接你们。”冯志听到张教授答应帮着镇里设计,心里十分高兴,笑着问道。
“呵呵,也就三四个人吧,建筑设计这东西,本来专业性就较强,更不用说你这是古代建筑。”张教授也笑着说道。
“那好,张教授,我记一下你的电话,到时我亲自来接您,至于设计费用什么的,我也不怎么懂,一切听你的就是,这点请你老放心。”冯志望着张教授,真诚地说道。
“小冯,你是茹雪介绍的,这设计费用方面,我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的。”张教授也没有客气。
晚上,冯志陪张教授吃过饭后,对姜奎说自己在市里还有事要办,就让姜奎先回镇里。
把张教授送回家后,冯志接到彭富忠的电话,原来他也回阳平市了,冯志想到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彭富忠聚聚了,就望着开车的朱茹雪,说道:“茹雪,彭富忠回来了,要不我们找地方聚聚?”
彭富忠最近和凌玲谈上了,不过,这两天凌玲在外面学习,朱茹雪想了想,说道:“好啊,我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彭富忠了,今晚就听冯哥的。”
冯志想到只有三人,也不热闹,再说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请市扶贫办的洪主任吃饭了,干脆打电话约一下,看洪主任能不能出来,自己也顺便把彭富忠、朱茹雪向他引见一下。
洪玉冲接到冯志的电话,听说冯志在市里,就责怪他怎么不提前联系,冯志忙说自己下午有点事要办,这不,才把事情办完,就想请洪主任坐坐。
洪玉冲作为市扶贫办的主任,论级别,比起冯志来,高了两级,但因为两人一向走得较近,洪玉冲对冯志这个年轻人也比较欣赏,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到也密切起来。
“有哪些人?”洪玉冲在电话中问道,冯志一听,就知道今晚有戏,忙说只有自己大学的两个校友,一个是新原县公安局副局长彭富忠,一个是阳平晚报的记者朱茹雪。
洪玉冲听到这里,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
作为官场上的人,他知道这公安部门的重要性,虽然彭富忠只是新原县的公安局副局长,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至于新闻界的朋友,洪玉冲历来也认为多多益善。
冯志把地点定在玉白山庄,那里的环境比较幽静,他和朱茹雪来到那里,彭富忠已等在那里了,看到朱茹雪的车过来,彭富忠把烟头一丢,迎了上来,冯志下车后,和彭富忠握了握,笑道:“富忠,让你久等了。”
“呵呵,冯哥,等你可是我的福份啊。”彭富忠打趣地说道。
“你就贫吧你。”冯志瞪了他一眼,正好朱茹雪下车,听到两人说话,就在一边笑道:“师兄,你敢对师傅他老人家这样不敬,小心师傅把你逐出师门。”
彭富忠于是装出可怜兮兮地样子,望着冯志:“师傅,你老人家大人大量,徒儿知错了,你就给徒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冯志被他两人弄得哭笑不得,把手一挥,故意板着脸道:“那好,今晚就罚你把单买了。”
“遵命,师傅。师傅,里面请。”彭富忠啪地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式,然后转身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人笑着进了玉白山庄。
在包间里三人坐了一会,洪玉冲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冯志看见洪玉冲,连忙一下子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道:“洪主任,快这边请。”
冯志把洪玉冲让到首位坐下,这才给彭富忠和朱茹雪进行了介绍。
洪玉冲进屋的时候,并没有怎么看重彭富忠和朱茹雪,等到冯志介绍两位的家庭情况时,洪玉冲的表情才变得和蔼起来。
“彭局长,说起来你的父亲和我还是老熟人呢,我没有想到老彭的公子,都担任副局长了,这真是将门无犬子啊。”洪玉冲望着彭富忠笑道。
“洪主任太客气了,您是我们的长辈,以后在工作中还望洪主任多多关照呢。”彭富忠自然恭敬地说道。
“呵呵,看到你们几位,我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洪玉冲感慨了一句,然后又和朱茹雪平和地说了两句。
朱茹雪的父亲,是阳山区的副区长,在工作中,和洪玉冲打了不少的交道,两人也算认识,当然,朱副区长比起洪玉冲来,还是矮了一级的。
随着服务员把酒菜送上来,大家边喝边聊。
“小冯,我怎么听说你们越江镇被县农行告上了法庭,还把你们的办公楼给收去了,这是怎么回事?”洪玉冲皱着眉头问道。
“唉,洪主任,这事说来话长,也不知道怎的,这县农行突然想起逼镇里还七八年前的贷款,这笔贷款发生的时候,我还没上大学呢,你说这事就怎么落到了我的头上。”冯志叹了口气,说道。
“你具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玉冲关切地问道。
于是冯志把当初镇里为企业提供抵押担保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并把镇里和县农行在法庭达成的调解协议也详细说了。
彭富忠在一边听着,等到冯志说完,他瞪着眼睛气愤地说道:“这里面明显有人捣鬼,现在银行贷出去的款,收不回来,成了呆帐的情况,多得海了去,怎么冯哥一到镇里,就有人提出这件事,而且还强硬地逼着政府履行合同。冯哥,我看这事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难道我们兄弟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不成。”
“富忠,人家银行也是依法办事,你不要胡乱猜疑。”冯志望着彭富忠说了一句,然后等着洪玉冲说话。
洪玉冲静静地想了一阵,望着冯志说道:“小冯,我看小彭说得对,这事有些古怪,不过,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爽快地答应把政府办公楼抵给银行,而根本没有去找县领导帮你协调,这应该不是你的风格啊?”
洪玉冲毕竟在机关里混了这么久,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关节,要知道,如果有县领导出面,不管是县长还是书记,想来县农行的人也不会逼得这样过分。而且就算彭书记不愿沾边,凭冯志和齐县长、辛副书记薛部长的关系,他们几位中,无论谁出面和银行方面谈,这银行方面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吧。
听到洪玉冲这样一问,冯志尴尬地说道:“洪主任,为了这个事,我曾专门向彭书记汇报过,可是彭书记明确表态这事他不管,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至于洪主任说了其他几个县领导,冯志倒是真的没去找他们,反而是薛部长和辛副书记,在电话中关切地询问过这件事,辛副书记面前,冯志只是叫苦,并没有说实话,而在薛部长面前,冯志还是说了心里的想法。
“呵呵,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事情并不像你说的这样简单,你肯定另有打算,还不快说来听听?”两人的关系密切,洪玉冲也就直接问道。
“洪主任,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领导,其实我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我们镇的办公楼已经老旧了,而且布局也不怎么合理,严重影响了镇里的形象。如果我们镇里提出,把这办公楼拆掉重建,县里肯定不会答应,上面不拨钱,我哪里去弄钱修楼?在县农行追款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当初的贷款合同,发现镇里竟然是用这办公楼做的担保,于是我想,如果镇里的办公楼被县农行收去了,镇里没有办公的地方,是不是就有理由,打报告向上级要钱,重新修办公楼了。没想到我的这点小九九,还是没有逃过洪主任的法眼啊。”冯志无奈说了实话,反正这几人,洪主任是关心自己的上级领导,到时要钱的时候,说不定还要他帮忙呢,这事自然不能瞒他,而彭富忠和朱茹雪,可以说是自己最信得过的朋友,自然也没有必要隐瞒。
“呵呵呵,这几天你们越江镇一下子出了名,我就猜到你小子肯定另有打算,只是这样一来,你们县农行的那位陈行长,恐怕位置不稳了。”洪玉冲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事引起了上级领导的重视,肯定会对县农行不利的,毕竟,银行系统把一级政府机关,逼得无处办公,这影响绝对很坏。
冯志打的,其实就是一张悲情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