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金炎即将去秀水主政的时候,马骏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阻之,另一种是驭之。前者有难度,后者有风险。就前者而言,马骏必须出奇谋,动用可以动用的力量来阻止生米煮成熟饭。而对后者来讲,马骏有必要在接下来的时间来认真制订策略,发现对方的弱点,不断地削弱和瓦解金炎的力量,逐渐把一只狼驯化成羊,以提防一颗老鼠屎弄坏一锅羹。
前者属“短平快”,后者则是长线工程。马骏掂量再三,还是决定采取前一种选择,即便不能成功,再着手“驯化”也不算迟。在如何阻止金炎到秀水主政的问题上,马骏苦思无策,他决定跟喻国维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应对的法子。
不得不说,喻国维在乡镇工作多年,算得上是官场的老鸟,深谙权谋博弈之术,他给马骏出主意说:“为力阻金炎,有两条路可以尝试一下,一是主动出击。让林秋亭对金炎的态度发生转变,这是决定性的因素,如果林秋亭对金炎产生了不信任,就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成目的。二是侧面出击。金炎与向华强是对调,显然对向华强来说,他对自己的职务安排是不满意的,如果利用史湘兰向林秋亭施压,那么林秋亭就不得不掂量这种对调的可行性,重新布局。”
马骏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我看顺序是不是应该颠倒一下。我们先利用向华强对即任职务的不满,通过史湘兰向林秋亭施压,不论怎样,林秋亭肯定要把向华强的任职安排问题重新考虑,这样一来,在向华强没有落位之前,金炎到秀水主政的事就会拖下去,这就给我们采取主动出击赢得了一定的时间。”喻国维赞许地点头说:“这个办法可行。”
那么,谁去给向华强透露他即将离开秀水到县办副主任位子上去的消息,进而触动向华强的神经呢?马骏想了想,说:“喻局,我看这样吧,秦岭死后,我去参加过他的追悼会,为了安慰他的舅舅方玉生,我曾经说过要陪他散散心,我看把时间就定在明天,你也陪着我去,把王品超也叫上。”
喻国维过了一会脑子才转过弯来,他不解地问:“你是要把消息传到向华强的耳朵里,怎么变相地把消息传给了金炎啊?”马骏笑了笑,说:“王品超是王欣的叔叔,王欣是金炎的老婆,通过王品超把消息传给金炎,会让金炎喜不自禁,从而得意忘形,我再使一计,让他们两个人势同水火,这样无疑会极大地剌激向华强。你说,这样一来,向华强动用他的姨妈史湘兰史市长的关系是不是会更为迫切?”
“高。”喻国维朝马骏伸出了大拇指。马骏扔了一支烟给喻国维,说:“后天,你通知指挥部的全体成员,到南湾村开会,向华强非到不可。”喻国维点点头,说:“我现在就去安排。”马骏说:“等等。”喻国维转身问:“还有什么要说的?”马骏从办公桌的柜门拿出一条中华烟来,塞在喻国维的手里,说:“送给你抽。”喻国维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秦岭的追悼会上,马骏对方玉生所说的要陪他去散心的话,在方玉生听来不过是一句套话,方玉生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当马骏给他打电话说,明天将陪他去飞云湖钓鱼,车和饭都安排妥当的事后,他非常感动,他对他的爱人说:“马县长这人,真是没话说啊,我差点误会了他呢。”
飞云湖畔,在马骏的授意下,喻国维带着张焕强、白建设还有齐望龙一起到棋牌室打麻将去了,王品超是个抠门的人,前几年在京都讨价还价的事就可以看出来,所以喻国维邀他打牌时,他连忙摇头表示不去。马骏笑着说:“王主任不去,就和我一起,陪着他方主任去钓鱼吧。”
三个人在湖心的山岭边支起了钓杆,边聊天边抽烟。话题很快就从秦岭的事转移到华中复线工程上面去了,马骏说:“现在干事难啊,秀水镇的拆迁、征地任务相当重,可是这个向华强,哎,性子太慢了。”方玉生心不在此,他说:“慢慢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马骏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林书记对华中复线工程很是重视,我把这个情况向他反映后,他不顾压力,有意把向华强调回城里,听说要派一名身边的干部去秀水主政。”马骏故意卖了个关子,意在吸引王品超的注意。果然,王品超一听说林秋亭要调一个身边的人去秀水主政,顿时来了兴趣,不过他并没有把急切表现在脸上,而是淡淡地说:“不知道会是谁去。”
方玉生虽然退居二线,但是对泽西的官场还是熟悉并随时掌握着情况。他沉吟了一下,说:“现在提倡干部年轻化,在县办里面,除了你侄女婿,还能有谁,老王啊,你侄女婿看来要走运了。”见马骏微微颌首,王品超心里暗自高兴,他的侄女婿对侄女王欣一直不怎么好,他知道根源在自己没有在金炎的官路上帮上多大忙。
借着上厕所的工夫,王品超给金炎打了个电话,他说:“金炎,为了你的事,王欣私下求过我很多次,我时时刻刻都在操心呢,现在林书记对华中复线工程很重视,他专门到我们人大调研问计,我跟人大的汪主任关系不错,借汪主任之口推荐了你,林书记当场就答应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吧。”金炎听到这个消息,非常激动,要知道,在乡镇任主职,该是一个多么广阔的舞台。
马骏让邱洪平在晚上十点钟给金炎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明天上午八点,到马县长的办公室来一趟。金炎有些不解,按说在县委领导找他谈话之前,他现在还是县委办的一名副主任,马骏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但是马骏是县委常委,找一个县办副主任安排工作,是符合规则的事情,所以第二天一早,金炎就来到了马骏的办公室。宦海弄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