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罡庭内心估算了一下,如果香港那边拿不到一点破产清算资金的话,那么香港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财产就是厂房和设备这样一百八九十万了。按照他和刘驰的分工,一个负责社保资金,一个负责工人风险抵押金,那么这一百八九十万元就要平均分开,付罡庭这边只能拿到九十来万。但是赵长风介绍企业家出四百五十万元是要拿到利雅达集团留在邙北市的全部财产的,付罡庭必须自己再筹集九十来万,补偿刘驰用于社保资金的那一半。四百五十万元付罡庭没有办法,但是九十万元付罡庭挤一挤,再借一借,还是能凑起的。可是现在刘驰这么大方,直接把利雅达集团在邙北市的资产全部给了付罡庭,付罡庭当然是乐得接受。这样,他一分钱不用损失,就可以把工人的风险抵押金补上了。
“刘书记,我尽力而为。”付罡庭无奈地说道,“利雅达集团是我负责引进的,工人这一块我来负责,不能再给市委添麻烦了!”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张一磊推门进来,“刘书记,付书记,常委们都到齐了。”
刘驰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付罡庭的胳膊,说道:“老付,我们过去吧。”
会议室的气氛很凝重,常委会接到张一磊的通知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们不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大家进来都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但是点头的含义还是让人感到很微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方面说清和道明的意思在里面。
钱兆均背靠在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中精致的ZIPPO。似乎上面有着无穷地秘密。
刘驰在付罡庭和张一磊的陪同下进了会议室,等付罡庭和张一磊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刘驰宣布会议开始。
“事情就不用说,大家都清楚了。大家都说说,怎么办。”刘驰的开场白简单利落,这可能是他就任邙北市市委书记以来最简短的开场白。
“这些工人太无法无天了,上次堵过市委一次,这次竟然又来堵了!”钱兆均声色俱厉地说道:“这真是胆大妄为!如果再这样放任他们。那么邙北市其他群众都会跟着效仿,有什么事情不寻求正常的解决途径,只要集合人马来堵市委市政府的大门就好!”
说到这里,钱兆均有意顿了一顿,给常委们一个思考他话的时间,然后才说道:“我建议市委一定要采取措施,从严从重处理这件事情,必要时动用公安人员。对这些闹事分子给与严厉打击!”
常委会发言本来有着自然而然地顺序,按照党内排名,刘驰提出议题之后,应该是付罡庭跟着发言,但是钱兆均今天表现的非常积极。竟然打破了官场的潜规则,迫不及待的抢先发言。当然,钱兆均这种表现也可以理解为他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公检法系统是归他领导。抢先发言也无可厚非,毕竟是职责所在。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说明钱兆均对工人闹事的行为是如何深恶痛绝。
付罡庭当然不会这样想,在他看来,钱兆均这样的表现很是异常。事物反常即为妖!钱兆均这样做,正说明他心中有鬼,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证实了付罡庭先前的推断——工人们得到消息很可能与钱兆均有关。
刘驰看到了钱兆均地表现,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动,就留心上了。
钱兆均继续说道:“除了对闹事工人们采取措施之外。我这里还有一个建议,要向大家提出来。那就是常委会的保密问题。这次利雅达集团破产的事情,刘驰书记在上次常委会上已经再三强调,消息只限于市委常委们知道,希望各个常委一定要保守秘密。可是现在,外面的那些工人却知道了这个消息
。在这里我想问一问,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又是怎么样传到这些工人耳朵里地?同志们,那些工人远在三十公里外的武警训练基地啊。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们能知道这个消息吗?”
钱兆均义正词严地说着,眼睛却往刘驰那边看去。却见刘驰端着茶杯,似笑非笑地往他这边看来,钱兆均不由得心中一虚,暗想他今天贼喊做贼的把戏是不是玩的太过火了?
其实付罡庭估计地没有错,这些工人们能够知道利雅达集团破产的消息,的确是与钱兆均有关。
本来钱兆均那边接到栾俊杰副书记的招呼,满口答应下来。钱兆均心中想到,这件事情不用他出面,就有人会捅到天阳市委那边的。他相信一定有人比他更急,所以就打算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钱兆均没有想到,刘驰和付罡庭两个人竟然会当机立断,立刻到天阳市市委去承认错误,自请处分。而且更令钱兆均没有想到的是,天阳市市委似乎是有意袒护刘驰和付罡庭,魏书记和张市长听了刘驰和付罡庭的汇报后,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
钱兆均分析了一下,可能有几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刘驰和付罡庭身后都有人在支持。无论是省委地欧阳书记和是天阳市栾俊杰书记,都有相当的势力。魏新强书记和张培论市长如果要处分刘驰和付罡庭,肯定会顾忌到欧阳书记和栾俊杰的面子;另外一方面,利雅达集团的情况尚未明朗,这件事情最终结局还没有出来,天阳市市委即使想处理,也必须等一等,等到这件事情最终结局出来之后,才好斟酌究竟给一个什么样的处理意见合适;当然,还有第三方面的原因,那就是挪用社保资金的案子影响巨大,虽然是邙北市领导犯下的错误,但是作为上级领导,天阳市市委市政府领导监管不严,督察不力地责任肯定是推卸不掉地。所以魏新强和张培论一定也在观察,看看能不能慢慢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压下来,降低到最低。这件事情如果最后能够不了了之是最好了,毕竟如果这个问题暴露出来,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魏新强和张培论在省委领导那边地评价。
钱兆均最怕的就是第三种结果,如果魏书记和张市长有心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那么意味着付罡庭还可能有机会站出来和他争夺市长的位置。虽然按照常规推断,付罡庭闯了这么大的祸,天阳市市委不会再给付罡庭这样的机会。但是在官场上,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更况且通过这一件事情,付罡庭甚至可能和刘驰结成利益联盟,力量更为强大呢?钱兆均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把这唯一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让付罡庭彻底失去市长的竞争力。
于是钱兆均安排了一个绝对没有问题的心腹,到中州市火车站附近买了一张神州行的卡。然后用这张卡给利雅达集团工人的一个家属的手机上发了一个短信,把利雅达集团已经破产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更妙的是,钱兆均在整个过程中只是暗示了一下,而具体过程全部是心腹自己想自己去做的。而且事后心腹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办好了,并没有向钱兆均汇报具体过程。心腹了解钱兆均的习惯,钱兆均是绝对不会听他汇报这些过程的。也就是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钱兆均一定会推说不知道,并且钱兆均也确实是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明白交代过一句,全部是心腹凭借着自己的揣测去做的。所以责任也牵连不到钱兆均,只有心腹自己去扛。
正如心腹了解钱兆均一样,钱兆均也了解自己的心腹,他知道这个心腹非常可靠,而且做事也非常谨慎非常小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漏洞。万一出了什么漏洞,结果也只有心腹抗着,无关乎钱兆均什么事情。当然,作为交换,钱兆均在平时给与心腹的利益也颇为丰厚,值得心腹去为他承担这些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