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疑

坐回一边的塌几上休息,刚才冶疗的时候没注意,现在一静止下来才发现自己仍有些放血过度,头已开始微微有些眩晕。

就在这个时候,感知传来,庭院大门被人用力推开,紧接着是一阵门扇嗡嗡作响的震动声,同时急促的脚步声离这房间越来越近……

心中不由庆幸,这些人趕来的时间刚刚好,如果早在之前,定然无可避免地打乱我心神,若又碰上刚输给溪彥那一大股灵力时,那一下要真没控制好我们两人肯定会一死一重伤,死的自然是溪彥,而我也会因为灵力的反噬弄得不死也一身残。

这时冲进来的不止有艳娘和柔柔,还有另一个丫头和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头子,那老头不用想也知道应该就是位大夫了。

这一刻艳娘已失去往常一向保持着的淡定和娇媚,所流露出的那关切之情让我不由深感意外,想不到一个做‘妈妈桑’的竟还会如此关心手下姑娘的生死,即使溪彥是头牌、是花魁。

但不管怎样,她们都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你见过一个老板听说员工病了会出现痛不欲生和忧心如焚的表情吗?而现在艳娘就是这个神情,而且一点都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样子。

他们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大夫和艳娘直接冲到床边,两丫头也站在一个离床较近的位置‘眺望’着。

只见那老头二话不说便帮溪彥诊起脉来,过了好一会儿,老头儿一脸的不解,摇头晃脑地说:“怪哉,怪哉,溪彥今早的脉象还……”

“夫子!溪彥是不是已经……?”艳娘这时已泪水盈眶,她紧握着溪彥的手死死不肯松开。

老头子一见艳娘这模样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话还没说完,溪彥现在的脉象与今早相比已然转好。”

“什么?真的吗?就是说溪彥有救了?”艳娘立马破涕为笑的转头看着老头子。

艳娘这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让我真的不由怀疑起溪彥到底是不是她自家亲妹子来的。

老头子一副苦思不得其解的低着头,喃喃自语起来,“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终于,这会终于有一人发现屋内还有我这一号人物存在,柔柔故意拉着嗓声,提醒身边那几个人,说:“孟公子您还在啊!真是太失礼了,刚我们一下子着急得将您给疏忽了。”

艳娘一听,整个人反应有些大,她几乎是从床边一跃而起,猛一侧身看着我,她的神情很奇怪,脸上未干的泪水已令她一贯精致的装容稍稍化开。

今天她给我感觉与之前的那‘极品鸨母’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让我心头不得不震憾,从今早上与她协商生意的时候便已发现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有所不同,那时我只以为是她对待客人与对待供应商的面孔皆不同的原故,但总也脱离不了女强人这一角色。

可这一刻她所流露出的却是如此脆弱、无助、还有感恩……感恩?这个倒让我不理解了,她为毛看着我一脸的感恩的神情啊?啥回事哩?难道她已清楚溪彥本是将死之人?还又碰巧猜到是我救溪彥的?不会吧!怎

么老娘每次暗地里不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都会被人察觉呢?真TMD的没做贼的天赋。

艳娘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是你救的溪彥吧!”

我不由皱了皱,“你就这么确定是我救的?”我知道现在这情形是怎么也赖不掉的了。

艳娘不由苦涩一笑,“溪彥的身体既是孟公子救下,必然是知道她之前身体已是强弩之未。我曾遍访全国名医却……”剩下的话她没再继续,其实就算她不说我想在场的每一位怕也心知肚明。

老头子,这会也专注的盯着我看,“想不到这位公子如此年少,医术已这般高深,不知老夫是否有幸向公子讨教讨教。”

我对医术一窃不通,还真没让您老人家讨教的本事,脑袋瓜子转了转,终于给我想出个借口,“不敢,不敢,在下实不懂什么医术,只是出门前家父给过在下一颗保命丹药,刚才又见溪彥姑娘一副快断气的样子,所以才斗胆拿出来试着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这一番说辞也算是在情在理,毕竟我现在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豆芽苗子若真就能冶好溪彥这绝症病患者,那其他有名气的大夫们干脆直接下岗去吧!省得晃出来丢人现眼。

老头儿听后,于自尊心的强烈驱使作用下,点头相信了我的胡掰,又问道:“公子可知你家父从何人手中得到此药?”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艳娘半信半疑的凝视着我,“不管怎样,这份情艳娘是欠下孟公子的了。”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告辞了。”

“小翠你去送送夫子,柔柔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溪彥,孟公子请借一步说话。”艳娘这时已恢复已往的常态。

于是,原一屋子的人就此散开,各自满怀心思……

我和艳娘重新回到她那间又是书房、又是会客室的屋子。

当我们进屋后,艳娘特意把所有的窗户和大门敞开,使得不管屋内屋外的所有动静都一目了然。

我端正的跪坐在塌几上有趣的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刻意行为,其实从她的处境出发,这些都很容易理解。她们身处于一个风月场所,这里不仅人多口杂,还龙蛇混杂,想要保住秘密当然会需要一些技巧来做掩饰。

她如此这般门户大开,不仅能打消有心人的窥探心理,还让自已随时处于高度警惕状态下,最好的一点还是让那些总喜欢偷鸡摸狗的人无所遁形,所以不能不说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有效又好使的方法。

艳娘保持一贯与我聊天的神色坐于我旁边,为我俩各自倒好一杯茶后,轻声漫语的缓缓道来。

“孟姑娘,艳娘此时此刻也明人不说暗话,你无需吃惊我是如何看出你的女儿身,像我这种能在烟花之地打滚多年的人若还分不出男女,那算是白活了。”

刚才艳娘那一声姑娘,还真让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可我仍故意假装平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艳娘皱了皱眉接着说:“溪彥所患之病,艳娘其实深知肚明,今日有幸能得姑娘相救,我和溪彥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可

到这一步艳娘亦坦白与姑娘直言,溪彥这病是无法根冶的,所以还请姑娘告之艳娘是否真有其药,若有艳娘还请姑娘帮忙问明你家中父亲。这份恩情我艳娘绝不敢忘,以后只要姑娘有用到艳娘的地方,艳娘必然以死相报。”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门户大开,艳娘一定会直接跪到我面前‘磕头谢恩’。

见她这般,我心已了然艳娘与溪彥之间的关系绝非简单,只是这与我无关,我也没那兴趣和闲心去关心那些。

反而令我更为在意的是为何艳娘如此肯定溪彥的病无法根冶?难道我刚才还不能完全医冶好她?

“艳娘不用这么夸张,我也不要你以死相报,只要以后真需要你帮忙时,在下希望你能真心实意地帮我便可。”

“艳娘愿以此立誓。”艳娘立刻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就是。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如此肯定溪彥的病不能根冶。”

“因为……”艳娘欲言又止的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因为溪彥的家族几代下来无一不身患此病,而且到目前为止仍无一人能活过二十三岁。”

这下到换成我诧异了,难不成这还是家族遗传病?不过按之前溪彥体内的那情况确实是挺奇怪的,而且那黑雾竟然在吸食掉我那般庞大的灵力后才渐渐消散,说不定……经过一段时日它真会又卷土重来?难不成就是这些如瘴气般的黑雾在侵蚀着她的心脉和五脏六腑,最后令其衰竭至死?

不过,这也是我的初步猜测而已,重要的是那如瘴气般的黑雾到底是种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寄存在溪彥的体内?

“溪彥今年多大了?”这不由引起了我的强烈好奇心,心想说不定对我舒缓体内强大灵力会有一定的帮助。

“刚十七。”

“这种情况持续了几代人?”我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起茶杯喝起来。

“到溪彥这里刚好四代人。”

“难道这么长的时间就没有发现是何原因?”

艳娘眼神闪烁的摇摇头。

直觉告诉我艳娘并没有说出真话,“艳娘既然无意实话实说,那在下就先告辞了。”想对方这么快对自己放下心防并以诚相待看来是不可能的,可若我们双方都如此心态,那我确实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话一说完我便站起准备离开。

艳娘见我真的打算离开,立刻着急起来,“孟姑娘,请留步。艳娘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这事情始末……实难开口。”

“既然难开口,就不说也罢,孟捷不会强人所难。”我实在是不想再浪费口舌,如果她不愿与我交心,那我是绝不会让她知道我是如何医冶溪彥的。

没有停止动作,刚准备迈开步子,艳娘竟拉住了我的衣袖,一脸哀求的望着我,“孟姑娘,别走,请听我慢慢说来。”

“艳娘无需勉强,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于你,如果溪彥以后真的再次病发,你再来寻我吧!”

说完我没再看一眼艳娘的神情,便转头大步离开美人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