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真的是我的爹爹吗?”小少年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是在问水云落,明亮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的,却是霍司宇俊朗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刚毅脸庞。
“嗯,是!”水云落颔首,动作轻柔的将他鼻尖的黑灰擦去,嗔道,“他没来之前你做什么了?怎么弄得跟小花猫似得?”
“娘身体不舒服,水儿在烧水!”水儿眷恋的看一眼霍司宇,对最爱的娘亲伸长了手臂,“娘亲,您好些了吗?”
早上起来,娘亲脸色苍白得可怕,还手脚冰凉,可吓坏他了。
急急忙忙的去药店,却不知道买什么药回来煎,只能给娘烧些开水,稍后午膳时,让娘省去一些麻烦。
“娘没事,不必担心!”水云落微笑宽慰着少年,推了推他稚嫩却透着高雅、贵气的肩膀,“他就是你一直说的爹爹,快,叫爹爹呀!”
“爹爹!”水儿乖巧轻喊,霍司宇顿时眉开眼笑,一手揽着儿子,一手拥着娇妻,平静的望着两人的侧脸,越看越感动,越看越骄傲。
这是他的儿子啊。
快乐、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令人措手不及,防备不及,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狠狠地撞击,一下又一下,很有力,很幸福的撞击。
快乐,如此的简单,宛如白鸽飞过,留下一地的芬芳,那是属于,希望的芬芳。
幸福,太多了,要涨破了心脏中的那一层薄薄的膜,疯狂的叫嚣着。
霍司宇觉得,他这一生的荣誉、运气都加起来,都不如怀中这两具柔软的身子带给他的快乐多,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吗?
不由自主的让他怜爱,疼宠,想要给他们全天下最好的。
“爹爹,你勒疼我们了!”看到水云落皱起的眉头,水儿忙拍他肩膀,霍司宇剧烈的胸膛起伏告诉他,他现在狂喜的心情。
但是,狂喜是一回事,疼痛是一回事。
娘亲那么瘦小的身板,哪儿经得起爹爹这么大力的蹂躏?他可不想娘亲不开心。
“啊,对不起,对不起,落儿,哪儿疼了?”忙将水儿放下地,检查了他之后又检查红衣如火的女子,俊脸上满是担忧和心疼。
“真有那么开心吗?”水云落耳根微红的避开他的手,在孩子跟前,她还是避讳一些好,这男子发起情来,她根本没有阻拦的余地。
七年前的那天,他从刚开始的温柔到后来的狂野霸道,她记忆犹新,若非常年练舞,以至于身体柔软,抵抗力强,她怎能指昏过去三次?
连昏过去都不放过她,色狼!
“你不开心吗?”霍司宇紧张的问,生怕她对自己有布满,尤其是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恶狠狠的,他心里警钟大响,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形象很重要,但娘子和儿子,貌似更重要。
在这一刻,他丢掉形象没关系,丢了等待多年的娘子和乖巧的儿子,找谁哭去?
“高兴!”水儿晃了晃水云落的小手,双眸眯成弯月,重重的点头,他高兴,高兴极了,“娘亲,我们是开心的,对吧?”
“嗯!”不忍水儿失望,水云落嘴角重新勾起弧度,似娇似嗔的望一眼神采飞扬、霸气外露的男人,羞涩垂眸。
两人七年前心心相印,如今还有了个七岁的孩子,但她的经历仅仅那一次而已,清冷淡漠的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会在他火热的双手下化为一滩水,娇喘吁吁的任凭他为所欲为。
七年前的那晚,她是初次,他血气方刚,但也温柔而耐心的等她疼痛过去,才温柔的疼她、爱她、怜她。
如今,得知七年来他从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思念,他没有娶大家闺秀,没有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更不再去风月场所,只守着山水别院中,他为她建的衣冠冢过了这么多个日夜。
她心中是感恩的,更是感动的,可这些,并不能让她放下骄傲,放下仇恨,去做杀父仇人之子的妻,虽然他们有了水儿。
霍司宇悬着的心,猛然松了,咧嘴一笑,宛如一个大男孩,水儿仰头望着父母,漂亮的脸蛋上带了满足和幸福。
“爹,娘,时间不早了,我们吃饭吧!”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买回来,被门口稳重男子接过去的食盒,水儿拉了拉父母的衣袖,望着水云落微白小脸的目光,流露担忧。
娘亲这几日貌似身体不适,如今爹爹来了,还是有权有势,有能力保护他们母子的爹爹,娘的身体会好起来吗?
爹爹,会不会找大夫来给娘治病?
来到圣都一个多月,他们带的盘缠已经快花光了,娘亲正在为一日三餐发愁时,爹爹如救世主一般来到这里,这是不是上天注定呢?
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见水云落后背上布满灰尘,忙体贴的为她拍了拍,乖巧跑到门口去寻景夜凌。
“夜凌,你先去带兄弟们吃饭,他们母子这里,有我呢!”霍司宇负手靠近,又是面无表情,将冷血帝王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留一半人在这里,等下来换他们吧!”景夜凌想了想,目光看向收拾桌椅的水云落,沉稳眸中满是睿智,“就算您不在意阴谋诡计,但她呢?”
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霍司宇看到水云落低头收拾桌椅的身影,乌黑的发丝披散在她消瘦的香肩上,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孔,虽然带着生人勿进的凉薄和冰冷,却是他最眷恋的模样。
“好,那你先带一队过去,等下来换他们!”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侍卫,霍司宇眸光森冷,目露威严的道,“落儿乃是朕的皇后,不管她是不是前朝遗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朕唯一爱过的女人,她生的孩子就是太子,将来要继承皇位,荣登大宝的,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们母子的安全,若有丝毫闪失,朕唯你们是问!”
“明白!”侍卫们面露恭敬的颔首,整齐划一的答。
“去吧,不要让她看到,心中不痛快!”知道水云落抗拒皇宫,讨厌尔虞我诈,霍司宇便让侍卫们隐藏在暗中,保护他们母子。
侍卫面露疯狂崇拜的答应,在对账的带领下消失在他面前,回头望着母子二人,他目露宠溺和爱怜。
这,才是他眷恋的,家的温暖。
一家三口,无忧无虑,他所幻想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用了午膳,期间,霍司宇不断的给水云落、水儿夹菜,看着水儿吃得脸颊红红的样子,初为人父的喜悦笼罩着他冰冷的心,柔和了他脸上的冷冽。
水云落只偏头看着水儿幸福而满足的笑,目露宠溺。
她的儿子,她清楚,从出生就没有父亲,他也没有渴望过、奢求过,可人啊,总是贪心的。
到了外面的世界,知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爹,唯独自己没有时,他并没追问,而是很乖巧、很委婉的问他生父的事情。
每次见他望着被别的父亲牵着小手蹒跚学步孩子时,眸中流露出的羡慕,她就心痛如绞。
如今,孩子的亲生父亲就在这里,她却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不能让他无忧无虑,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可她的身份,她没有办法留下。
她是前朝公主,被人发现了身份非同小可,朝堂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她不想心爱的人为难,更没有办法面对,那个杀她父母的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却是她的仇人,她根本没有办法面对这长相相似的祖孙三代。
“来,落儿,喝点鸡汤补补身子!”霍司宇心疼的望着她瘦弱的身体,将方才让侍卫又去酒楼买的鸡汤满满盛了一碗,温柔放在她面前。
这七年来,她独自一人带着孩子生活,日子过得一定很艰难,这身子竟比当年还要瘦弱三分,真让人心疼。
水云落沉默,闷头不吭喝汤,目光偶尔飘过水儿幸福的笑脸,面上凄楚怎么也抵挡不住。
不一会儿,温馨的午膳时间过去,水儿放下筷子,为脸色苍白的水云落倒了杯她平时爱喝的花茶,自动自发的收拾杯盘碗碟。
看着水儿乖巧的将碗碟收拾了去厨房收拾,霍司宇心中又是一痛。
母子俩过得竟如此艰苦,他们本该是世间最尊贵的人,无数婢女、侍卫伺候的,如今却躲在这里事事亲力亲为,是他做得不够好,还是落儿的心结,还没打开?
“落儿……”看着水儿在厨房忙碌的小小身板,霍司宇有些心疼的握着水云落捧茶的小手,心疼低语,“对不起,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若非我私心,你们母子也不必……”
“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提!”水云落别过头去,绝色的脸蛋上满是冷淡,“宇,你回去吧,守住你父亲的江山,做一个人人称道、百姓爱戴的明君!”
不要再留在这里,不要再让我陷入你的柔情陷阱,我真的不能,不能再跟你有牵扯,不能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不能让你被百姓谴责、宗亲逼迫、百官质疑,我不能……
垂眸,她目露凄楚。
“那你呢?落儿,七年前我们已经成亲,我娶你是真心的,我爱你,我要给你幸福!”没看到她眸中凄楚,霍司宇忘情的将她揽入怀中,低声的呢喃着爱语。
“你不在的这七年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看着你在山水别院住过的房间,想着你独特的温柔,想着我们洞房花烛那晚你的温柔,幻想着你还在我身边,还在对我笑着跳舞,还在……”
他说的动情,水云落听得落泪,夫妻二人相拥,看得厨房的水儿鼻子酸酸的,嘴角却扬起满足的笑。
娘她哭了,是不是说明,她被爹爹感动了?
他们一家,不用再天各一方的分离,再也不用相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