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京城下北坊,最三教九流之地,也是最销魂的金窟。
想要杀人,自有大把的人愿意做你手中的利刃;想要消息,便是连皇帝今天穿什么颜色的亵裤也敢卖;当然如果想要女人,或妖娆或清纯或清冷,总能有不同风情的女人伺候的你舒舒服服,自此沉入温柔乡。
可,这些都要银子,大把的银子。
有银子,在下北坊横着走都不会有人管你。
然而这些,都不会是下北坊最特别的,如果要说下北坊独有的,所有的男人都会说,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美丽又漂亮,还能让所有男人都心痒难耐的女人。
天生勾人的桃花眼,樱唇,小巧细致的瓜子脸,引人想要一握的美人尖,骨子里带着妩媚,仿佛与生俱来,即便是她翘一根小指头,男人瞧见了,都像是闻见腥的狼犬,自发的靠近。
若说这样极品的女子待在下北坊,早该让人踏破了门槛,或夜夜笙歌,或弄回家做个艳妾也好,但实际,没有任何一个恩客敢动她。
只因,她是老鸨,下北坊的老鸨。
早有不知死活的色中恶鬼,砸大把的银子,想要与之共度一夜春宵。
结果,不出半个时辰,便被人发现四肢折断地死在下北坊地界,从此在没人敢去招惹这妩媚中带煞气的女人。
也有那等只远远瞧着她的男子,以爱慕的视线围绕,巴巴的企图获得美人的垂怜,最后也只是倍觉邪念迭起,浴火焚身难忍,不得不找其他风月姑娘泻火。
但这些,皆与上官美人无关。
她是死士,也是老鸨,两者都是见不光的黑暗身份。
日复一日,她坐在楼子二楼的露台,喝着酒,看着形形色色的恩客和姑娘,不发一言,也不笑。
哪想,今晚的下北坊,却来了个人,一个拿画笔的男子。
那翩翩公子生的凤眉修目,朱唇瑶鼻,五官俊逸恍若清玉,一身紫金华服,袍摆有孔雀翎羽,走动之间,流光溢彩,他手上捻着支白玉细雕的笔,那笔尖沾染一点水红的胭脂,带着诱人春色。
上官美人正端着荷叶小酒盏,刚好搁置唇边,她瞧着男子走进来,动作一顿,桃花眼梢微上翘,更媚。
隐隐的,她就感觉腰身和背脊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灼热了起来。
那男子扫了眼堂里的各种污秽,扬起下巴,看着二楼的上官美人就道,“凤家凤翊,特来绘美人春宫图一份。”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凤家凤翊是谁,那可是整个京城顶顶有名的纨绔子弟凤二公子,出生四大家族中的凤家,身世显赫不说,他名声最为响亮的,却要数他那一手画的活灵活现的女子春宫。
皮相生的好,走在坊间都会平白得女子青睐,但要说到画春宫图,整个大殷,可没几个女子敢让他画。
而现在,这位纨绔公子对下北坊最不能招惹的美人老鸨说,特来绘美人春宫。
已经有那看好戏之人退地远远的,就等着看凤二公子又有何下场。
众目睽睽之下,上官美人缓缓起身,她一身红纱曳地长裙,裙裾之间隐有暗色光点,“等君多日。”
两人的对答,皆是让人意外之语。
一个站楼下,一个立楼上,中间隔着淫糜的风月勾栏,恍若一瞬,又恍若天长地久,她见那清玉男子牵扯嘴角,饱满的唇一抿,微微笑着道,“上邪,美人原有意,如此甚好!”
(上邪(yé):上天啊。上,指天。邪,语气助词,表示感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