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椿为此深感担忧,却不忍道破。心中也始终想不明,毕竟他们来自邳国,王妃为何也将他们一并软禁。
虽然形同软禁,每日饭菜都按时送来,侍者随叫随到。不知出于何心,还特意安排一位精通景邳两国语言的侍人。
当天,笹雪还命人送来特效创伤药,玉椿连续擦了两日,脸上便渐渐消肿。每天与花吹雪谈天说地,几次欲如实相告,又怕隔墙有耳,坏了大事。幸而花吹雪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从未问过一字一句。花笠曾试探一问,也被他挡回去。
玉椿为之深受感动,“花兄,无论此行能否借到援兵。开战之时,一定通知玉……雨月。雨月与兄并肩而战,共前退。”
花吹雪极为欢喜,举杯大叫,“好,好兄弟。”
“不收失地,誓不甘休。”玉椿饮酒,想起哑口一战,悲壮惨烈。忍不住长叹一声,“东子叔的遗骸还在哑口……”想到洛东,又想起吉娃娃。也不知她此刻是生是死?真是愧对洛东。
入夜,明月高悬。花吹雪又喝多了,早早入睡。花笠屋中亮着灯,也不知是否睡下,不好打扰。
玉椿百般无聊,一时兴起居然爬上了屋顶。不想却惊动了墙外的看守,他连连解释,“不为逃走,只想看看月中皇宫。”那两人才会意,但时不时还抬看看他还在不在屋顶。
月色流华,广厦万千,也不知母亲住在哪间屋子。玉椿看到灯的尽头,看得累了,便双手抱头躺在瓦上。真想变成一只鸟,马上飞到母亲的身边。心中想着鸟儿,果然便见前方一只大鸟,从一幢房檐飞到另一处檐上。轻盈飘过,下面一队走过的卫兵都不曾觉察。
玉椿吃了一惊,世上还真有这么大鸟儿。待看仔细,才发现那不是鸟儿,是一个轻功卓越的高手。那人起起落落,飞檐增壁,如履平地。几经周折,竟向紫薇院掠来。
玉椿吓得不敢出声,将身子藏于黑暗,不气不敢出。
果然,那飞鸟落到紫薇院。显然那人也不甚熟悉宫中地形,本可直接入院的,却朝院门退去。那人一落,便惊动看守之人。
玉椿正松口气,“这下好了……”哪料一道寒光闪过,两名看守双双倒地,了无声息。“这手法好熟悉……”见到看门人倒地,玉椿不敢出声,生怕惊动那人。
那人杀了看守,抬头看到院门上的字,才得以证实此处正是紫薇院。于是迅速入院,贴墙而行,钻入屋下看不踪迹。
皇城卫队正从紫薇院后墙经过,一行五人。
玉椿却不敢喊,也不敢妄动。只怕一喊,巡夜士兵还不曾赶到,自己已成那人刀下冤魂。可惜手中无弓,自己百无一用。那人杀人如麻……突然想到屋中的花吹雪兄妹,玉椿越发焦急。院中一片宁静,那贼人只怕还在屋外巡视,不曾入屋。他突然灵机一动,伸手去揭瓦片,要在贼人进屋之前,通知花吹雪藏起来。
玉椿轻轻揭瓦抱在怀中,屋内油亮未灭,仔细一看不像是花吹雪那屋。屋中安静出奇,香风阵阵,竟是花笠房间。
花笠坐在牙床,除去上衣本欲睡去。却突然想起心事来,倚在墙头发呆。想事出神,露出一双玉臂亦不知寒冷。
玉椿见此心中一跳,本知无礼,但事态严峻也不容细想。也不敢出声,顺手丢下粒瓦片,咂落至花笠被上。
“什么人?”花笠惊然抬眼,只见玉椿露出半个头,贼眉鼠眼的朝屋内窥视。她又羞又怒,急忙钻入被中,厉声喝道:“死泼皮,你好的胆子……”
“嘘……别说话……”玉椿听她尖叫,急得直往里探,压低嗓子连连示意要她不要出声。花笠恼羞当中,也不曾细想为玉椿何做出无礼举动,还倒是他熏心,胆大妄为。口中骂着,竟然委屈的直掉眼泪。从来身娇肉贵,哪曾受到这般侮辱。“还不走……二哥,二哥……”骂也无用,只得求助隔壁的花吹雪。
可花吹雪醉生梦死,纵是在耳边擂鼓恐怕也不会醒,何况还隔着厚厚墙壁。
花笠的尖叫,却惊动屋外之人。
花笠但见门被推开,以为是二哥。仔细一看,竟是黑衣蒙面之人。那人手中提刀,对床上的花笠视而不见,双眼在屋内寻视。
花笠吓得不敢出声,两眼盯着带血的刀瑟瑟发抖,“你……你是什么人?”然后微微抬眼,看看屋顶的玉椿。
玉椿吓得大气不出,伸入屋的头都不敢缩回去,连连对花笠眨眼摆头,叫他千万不要出声。
蒙面人慢慢走到床前,挑开半面帐纱。突然目光一回,低声喝问,“说,雨月人在哪里?”说的是景天话,花笠摇摇头,不知他说的什么。
玉椿却听得清清楚楚。直觉没有错,这蒙面人正是来杀自己的。趁那人还不曾转身,缓缓缩回头。
那人耳力过人,一声轻微响动便已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