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花笠的婚事还算不算数?”
花吹雪也无语。
朝上,众臣恐惶。眼下景天虽退,可是方州被淹,洪水退不退还是两说。城中粮食储备有限,百姓生存步步为艰。不能及时春播,断了民生大计,邳国何以为继。
花吹雪头都大了,商议无果,唯有暂开国仓放粮济民。举国节衣缩食,鼓励百姓上山捕猎采野菜,开山建造梯田。
玉椿心中甚愧,不敢面对花吹雪。每日早早出得西门,与猎人上山捕猎。起初还能射些野兔猪獾,捕的人多了林中野味渐少。要想有所收获,必须翻至更高更远的山。好在箭法了得又有强弓,常人箭支不能达到之地,他亦能百发百中。猎人们都爱跟他做伴,或多或少都能有获,不至于空手而回。
短短几日,邳城百姓都口耳相传。附马为人随和,箭法精湛。此言传到花笠耳中,直教她心花怒放,心自欢欢喜。
洪水未退,将方州、哑口变为大湖。桑田变苍海,看来邳国的生存之道将从此改变。士兵划木盆到达哑口察探,谷中未见一兵一卒。泥沙迂积城墙之间形成一座大坝,洪水翻坝而过,流向景天。
花吹雪听此才渐感欣慰,谷中大坝为险,何惧景天再犯。少了景天之害,心中顿时轻松不少。再者国库放粮,百姓又上山开荒,未曾误了春播。于是增兵哑口,在两城墙之间填石修堤,一来加固大坝,二来填出陆地驻守官兵。又令人前往海王,重金请来造船工匠。
困难虽有,但想少了景天沉重贡税,前景一片光明。花吹雪当即决定,三月十八为玉椿、花笠举行婚礼。婚事宣布,举国欢腾。婚期尚早,但邳国礼节繁琐,宫中早已开始准备。
新人婚前不得见面,苦于相思,玉椿哪有心事学习。闲来无事,便随士兵一道划船去了哑口。来到哑口,才知谷中面目全非,顺着栈道找到了那日攀爬的石缝,可谷中沙石迂积谷底升高,想必洛东遗骸已埋入地下。
“也好,这才是哑口将士的最好归宿。”随行的士兵见他黯然伤心,安慰笑道:“人在城在,城不在我亦还在。无数英雄造就铁壁哑口,我辈当以之为荣,以之共勉。”
玉椿默默点头,“好,说的好,说的好……”莫然转身沿着栈道退回。茫然当中忽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们又见面了。”
玉椿抬头,脱口而出,“冉空。”
冉空微笑,“是我。”玉椿惊讶,“莫非你还要去景天?”冉空点头,“自然。眼下景天已退,附马爷不会再拦我吧!”玉椿无语,只得叮嘱,“一路小心。”
冉空再笑,“告辞。”士兵见玉椿同意,只将将他放下坝去。冉空落地,避开城头落水昂头叫道:“还不曾请教附马姓名。”
玉椿俯身答道:“在下玉椿。”旁人都不懂雪国语,便以真名相告。冉空听罢一怔,“原来是你?”
玉椿顿感莫名,问道:“何出此言?”冉空微微一笑,故作高深,“你知道我的意思,何必一问。”玉椿当即会意,怕是冉空已知道自己身份。
冉空又道:“水淹哑口,两万生命尸骨不存。悔不该忘了师命,助你造下杀孽。”
玉椿连忙追问,“你说何意?”而那冉空已踏水而去。望着冉空孤单的背影,玉椿始终不明其意。
路上,冉空的话一直在脑海萦绕不散。“杀孽?”这个词是异常沉重,让他透不过气来。
回到宫中,礼官早已等候多时。他将玉椿请至正屋,拿出礼经认真宣读。这礼经所述甚广,大及国家祭典,小到普通百姓嫁娶,各种礼仪忌讳都有详细记载。礼官一一讲来,听的玉椿是两眼昏昏,睡意绵绵。听说学完礼经,还要规范行走坐姿,吓得玉椿直把头摇,趁着午饭时机溜出西门上山打猎去了。
饭后,礼官寻不到人担心受到责罚,一状便告到邳皇面前。花吹雪也只一笑罢了。
玉椿日暮回宫,怀揣着两只白兔。半夜偷偷摸入花笠屋外,轻叩窗门。
花笠听是他的声音,心中甚喜,口中却是责备,“夜已深,你来干甚?小心教人发现了。”玉椿轻道:“你且打开窗来,说句话就走。”花笠起身披了衣裳,立于窗边,“不可,不到十八吉日,你我不得见面。”
玉椿在窗外笑道:“打开半扁窗门便可,我有礼物送给你。”
花笠依他开了半扁窗,嘴说不能见面,可眼却在窗缝中寻找。忽见窗中伸出一个布袋,里面活蹦乱跳的,上前接了布袋抱在怀中,“这是什么?”
玉椿蹲在窗外却不露面,只是轻道:“打开你就知道了。”花笠没见他人便往窗外探去,哪料刚探出头,猛然窜出一张脸来吻到粉面。“小子,着打。”还未举拳,玉椿已大步逃开,口中大呼,“真香,真香!我是闭着眼睛的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