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空继续笑着,竟有些放肆,“一句玩笑,何必如此认真?”
玉椿沉声,“可我并不觉得可笑。”他觉得冉空的话是在提醒他,做人应该学会取舍。
“是吗?”冉空轻咳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在新皇面前有些放肆,或许也是太心急的缘故。“其实不必为花笠担心。昨夜吹上复命,贞妃无恙。”
“你……为何不早说。”玉椿一跃而起,伸脚踢翻案桌。听到花笠消息本该高兴,也不知哪来的怒火。“不是说官道已被红司控制,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哈哈……”冉空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溅起的饭滴粘在脸上颤动着,感觉痒痒的。刚才的的问题,已在心中有了答案。“为了小皇子纵是刀山火海也在闯一闯。只是觉得奇怪,花笠深在宫中,而您在易城,何时便有了小皇子?”
玉椿一怔,却忍不住扑哧一笑,喷出满嘴口水。
冉空吓得跳开,皱眉大叫,“喂,恶不恶心。弄得我满脸饭粒不说,还喷口水……”
玉椿笑着,说了声,“对不起。”欲上前帮他擦脸。
冉空却一手回绝,退让开来,宛如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本正经,“是臣无礼,请您恕罪。”
玉椿顿怔,刚刚放下身份,无拘无束。突然又提君臣,感觉心空落落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冉空微微一笑,“君臣哪有不分彼此的。此时痛快了,我怕日后改不了口。”本不想说,再三犹豫,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这话在理,可玉椿一时无法接受,沉默许久才默默点头,“也好。”
冉空含笑,微恭身,“锦州来人,微臣午后中厅设宴为其洗尘,还请了赤耳。”
“锦州?红司的人?”玉椿当即一怔,但看冉空神色,恍然一喜,“是你的计划?”
冉空点点头,“正是。”
锦州突然来使,奉红司之命视察军务,听闻国师身在易城,不顾赤耳再三劝阻,前去驿馆拜见。本想自己官职低微,国师不屑召见,哪料却闻:摆宴接风,赤耳作陪。使者受宠若惊。
赤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咯噔一惊,七上八下。
正午,驿馆正门大开。中厅之中,冉空一袭黑衣,端坐于正厅。玉椿与吹上坐于下侧,身前各至一案。
赤耳如期而至,一入前院,但瞧左侧马棚空空,随即失落。
使者瞧在眼中,问道:“少将找什么呢?”
“没有,没找什么。您请,您请!”赤耳含含糊糊,不敢正视。要说这使者只是红司坐下一小小谋臣,不过阿谀之辈,赤耳堂堂骑兵之首不必将他放在眼里。但红司这人生性多疑,常扑风捉影之事。只怕有不周之处开罪此人,回去之后恶言报复。
使者微笑点头,抬步上前,毫不客气。赤耳瞧着他的后影,憋屈的咬牙。忍不住再看看左侧空荡荡的马棚,入院前的兴奋劲头一扫而空。“姓冉的将马藏到了何处?”心里寻思着,小心跟上,突然一笑,“藏起来也好。倘若让这斯瞧见,一准禀报大将军。”
行至中厅,赤耳但瞧厅中已候两人,心中再次咯噔一惊。“驿馆何人来了这些生人?说是洗尘接风,令我作陪。这两人又是何许人?”
使者面若春风,急步入厅,上前行礼,“诸葛逸云参见国师。”
冉空微抬手笑道:“不必多礼,坐。”
赤耳紧紧相随,未等行礼听闻冉空赐坐便草草作罢,谢过之后转身入席。
冉空互相介绍,却只说玉椿与吹上之名,其它一字不提。冉空不言,诸葛与赤耳更不敢问,互相谦和数语,双方也未曾行礼,便双双入座。
赤耳眼里打量着玉椿,挠头冥思,以前似乎见过这人。
玉椿粗布草鞋,一身下人扮相,见赤耳神色已猜到他的心思,也故意学着皱眉,“咦……”扮出一副苦思似曾相识的神情来。如此一来,赤耳越发觉得见过这人,可一时抓破脑袋,也想不起来。逗得一旁的吹上,埋头偷笑。
红司与诸葛寒喧数句,皆是无关痛痒之语。面色温和,只说路上风月,不提红司,更不提兵情。
侍者鱼贯而入,酒菜颇丰。冉空提议,四人举杯共敬诸葛,激动的诸葛无言以表。杯来杯往,冉空与诸葛谈天说地,所聊甚广,席间欢笑不断。几杯下肚,冉空兴致高涨,竟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渔谣。
未料冉空的歌声如此圆润、厚重、宏亮,令人陶醉。玉椿顿惊,听罢扬眉,俯身过去轻问吹上,“唱的是什么?”吹上答道:“渔歌,歌唱丰收。”
玉椿点头一笑,“想不到,实在想不到,冉空还有这般好嗓子……”
吹上微微笑,“渔人好歌,人人好唱。”
歌声吸引人,玉椿静心顷听。大海、渔船、摇橹的少女……脑海中涌现一副幸福美好的画面。吹上见他沉醉其中,便未再说话。
赤耳不能入胜,呆坐一旁百般无聊,连朝诸葛使眼色。诸葛知他心事,却不露声色,只顾顷听,敲碗晃头低呤。
赤耳以为他故弄玄虚,将头垂到一边,口中轻声滴咕,骂了一句。猛然想起了白马,一颗心顿时又开始七上八下,不住偷瞧厅外,却未见半个人影。
唱罢,众人一齐拍手。冉空爽声大笑。
那诸葛也是雅士,深受感染。细思片刻,喜上眉梢忍不住也唱了一首。还是刚才冉空唱的那首,却重新填词,描绘的是少女思春。歌词想必是自创,显然已唱过多次,听起来相当流利,婉转清脆,将少女心思体现的淋漓尽致。
唱毕,诸葛一脸谦色,连称献丑。冉空再次举杯,“妙,唱得真妙。来,再敬先生。”玉椿等人随声附和。
饮毕,厅中顿时安静下来。冉空身在厅上,左右一瞧,对着吹上叫道:“你也来唱一曲。”
吹上听即起身,正色回绝道:“下官乃一武夫,不懂风雅。”
冉空道:“谈不上风雅,只是高兴,尽兴而已。”玉椿听罢也劝道:“是啊!难得开心。大人就不要推辞了。”
吹上顿了顿,看看雪皇,不好推辞,“下官便舞剑助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