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黑暗笼罩大地,还有那片海。
渔船上的歌舞依然没有停止,她们点亮了渔火,仿佛天上的星星。数十条渔船灯火通明,静静随波起伏,像是瑶池划来的仙船。
夜渐深,轻轻的海风,女人的吟唱曼舞,还有摇曳的小船,合奏成了一曲摇篮曲。那些士兵便是篮中的婴孩,已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天已渐亮。日出的光辉同样洒在身前的那片海,同样金碧辉煌。海面却没有了渔船与仙女。
昨夜的美境,恍如一场梦。
雪国人诡计多端,将军心头又疑云密布。
“以不变,应万变。”
这是军师的对策,依然是防守。大戟雄兵五十万,足可称霸天下。可是面对这小小的雪国,却处处被动。大戟的将士们均愤愤不平。
军师的“以不变,应万变”就是每日独坐岸边,置案于古柏之下,备酒菜少许,欣赏来自天外的歌舞,独醉到天明。不仅如此,大戟的士兵们也渐渐习惯,白日里海中苦训,晚上歌舞升平。
八月十三,月渐圆。
白星卧牛来到了将军的帐内。几日不见,将军显得有些憔悴。他负手而立,望着帐内挂着的”天下江域图”发呆。
“军师有事?”将军不仅面容憔悴,连声音都嘶哑,少了征战天下的霸气和威风。
“将军知道潮汐吗?”
将军回过身来,在这海边扎营数月,对大海有所了解。虽然变化无常,却遵循着某种规律。”军师是想说什么?”
“八月十五月圆之日,此日海潮最大,海岸线最短。我想这些雪国女子在海上歌唱数日,定有所图。”
将军坐下,心中对这个军师依赖,让他不敢再问,不愿让军师觉察。
“士兵们在海上训练半月有余,可向海王借战船,隐匿于近海,待雪国女子的船队靠近,从外则围之,断其后路,可胜。”
在众多次惊喜之后,此时将军十分镇定,细细思量之后才问,“军师可有把握?”
白星卧牛却摇头,“只是猜测而已。不过……牛则认为。海上终归一战。即使不与雪国,也会对阵覆海刺国。大戟必须有战船,必须熟悉海战。”
将军点头,却没有马上做出决定。他思量片刻,“传令诸部将领,帅帐商议军务。”
一夜密议,虽达成一致:借海王战船三百艘,围捕雪国渔船。但将军依然犹豫不决,说是待明日出操之后再作定夺。
次日天明,将军出了帐。五十万大军列队操练,气势磅礴。将军上了点将台,士兵们喊声如潮。
“大戟必胜,大戟必胜……”
在这雄浑磅礴的呐喊声中,将军渐露笑颜,面对雄兵频频挥手致意。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士兵,晃动的旗帜,仿佛起伏的海浪。大戟雄兵,放眼天下有谁可敌。面对气势高涨的士兵们,将军信心倍增。令下,发兵覆海刺王,借战船。
三百巨型战船,载兵近十万,碧蓝的海面上犹如陆地。巨大的战船,在海王手水们的操作下,顷刻之间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将军命令在崖顶建三丈高台,置大鼓与巨钲其上。以观海上战况,指挥战船。击鼓进,鸣金则退。
八月十五,月如玉盘。
雪国的渔船比平常还多了一半,她们准时到了海边,依然载歌载舞。歌舞升平,大戟的士兵也如往常坐于海滩欣赏,欢声雷动。
月光如银,却照不亮天地大海。歌舞的雪国女子哪里知道,岸上如潮的欢呼声下,隐匿着刀光剑影。身后汹涌的海面,三百艘敌船已经悄然靠近。
白星卧牛也如往常,备菜置酒,独坐于崖顶大鼓巨钲之下,在雪国女子的歌喉舞姿之中,沉醉不醒。
渐渐月落,拂晓之时分外黑暗。岸上的火把均暗,大戟的士兵们都已沉睡。雪国的女子们灭了渔火,掩了舱门。四下静悄悄,唯有海风轻拂,波浪起伏,蝈蝈鸣叫。
一艘小小的渔船轻轻拨动着桨,慢慢向岸向近。船上的女子,黑黑的眸子,含恨带怯,目光却依然如炬坚定不移。
船靠了岸,她们下了船。黑黑的天空,映照更黑的高山。海水退却,抹平了她们在沙滩上的纤纤足迹。她们悄无声息的从熟睡的士兵身前经过,犹如轻风拂过,只留下淡淡的幽香。
山影越来越清晰,她们加快了脚步。
“咚咚咚……”
战鼓声起,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大戟军营突然杀声如潮,火光片片。大戟士兵手中的刀剑,亮的扎眼。火海中的雪国女子镇定自若,纷纷丢掉渔篓,掏出短剑,冲向围攻而来的敌人。
大戟的士兵们笑了,这些轻歌漫舞的女子,竟然也会使用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