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士兵也是大怒指着他的鼻梁,警告道:“金琥,你给我脱了。”
金琥横眉一对,道:“我不脱,你想怎的?”中年士兵道:“脱下。军有军纪,尊敬长者,照顾伤病。将小褂脱下给身后伤者。”金琥听他一说,越发气愤,手指玉椿,气道:“岂有此理,景天国狗贼可以穿,我就不能穿了!今日,我就不管什么军不军法了。就不脱!”
“反了你!”中年士兵一步上前,挥起一拳,只一拳把金琥打翻在地。金琥年轻气盛,要不是因为腹中空虚,全身无力,哪能一拳就被打倒,起身就欲还手。身后众人连忙拥上前将其拦下。金琥不甘,哪能就此罢手,口中大声叫骂。
牢中一片混乱,不可开交。
突然,只听”哇”得一声大哭,所有人都罢手,纷纷扭头四下张望何人在哭。一瞧却是玉椿,众人均露出惊异的神色,见他哭得真切,忽觉得中年士兵说的不无道理,“他真还是个孩子。”
这时,中年士兵也转过身来,傻傻一笑,“孩子,你这是怎么啦?”
话没说完,玉椿已扑上前将他拦腰抱住,埋头大哭。此举,让他越发莫明。但听玉椿哭得伤心,只得安慰道:“莫哭,莫哭!”言语神色甚是慈爱。
哪知,玉椿哭声更甚,口中居然喃喃自语,轻声呼唤,“父亲……父亲……”他兵从小与母亲相伴,未曾有过父爱。此时,但见中年士兵处处为护自己,一下萌发他内心对父爱的渴求。哭得伤心,就把中年士兵当想像作了父亲。
中年士兵听得仔细,一下怔住,但见他哭泣模样,分明与自家的丫头一般神态。一哭就肆无忌惮,昏天地暗。于是缓缓抬手,想抚模玉椿的头,手却在半空僵住。“这是景天少年,不是自家的丫头。”他这样告诫自己,但眼中已泪光闪闪。
“父亲……父亲……”玉椿哭声不绝,口中的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似要将数月来的艰险委屈,通通渲泄。四周的众人都听得真切,让他们如堕云雾。或莫名摇头,或悄悄细语,竟有人触景生情,感动的落泪。
渐渐的,玉椿哭声变小,伤心过度,累得晕睡运去。醒来时,天已黑。邳国士兵都围扰在周围,而自己竟躺在中年士兵的怀里。他挣扎着起身,羞得满脸通红。还好天黑,旁人不曾觉察。只听中年士兵亲切问着:“醒了!”
玉楱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中年士兵又问:“在我怀里哭的这般伤心,一直唤我‘父亲’。而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玉椿刚刚恢复的脸上又是一阵骚热,只得四周阵阵善意的笑声。知道他们不再把自己当作敌人,一下放松许多,答道:“我叫椿儿。”
“多大了?家在哪儿?为何到了哑口关?”是几个陌生的声音,竟都是景天语言。
玉椿顿时茫然,他们不都是邳国战俘,为何都说景天语。显然,中年士兵看出他的困惑,连忙解释,“我等都是哑口关守城士兵,每日来往哑口关的景天国商人无数,为了方便交流,都能说景天语。”邳国本是景天的属国之一,他们每每面对景天商人,皆恭敬谨慎,为恐言语不当,挑起事端。哪料如今,景天兵一到残暴狼虎,杀害邳民无数。早知今日,他们断然不会学说景天语。
玉椿微微一笑,原来哑口关邳国守将人人会说景天语,难怪景天兵不相信他是景天人。听到旁人问,他一一回答。讲了他在清门中的事,也讲为何来到哑口。却只说一半,重要情节全部隐瞒。毕竟自己的身份事关重大,不敢暴露。
“你当真不怕冷吗?”突然又有人问。
玉椿点头,羞道:“不怕,我从小就不知什么叫冷。所以,他们都叫我小疯子。”
“小疯子?呵呵……有小疯子,难道还有大疯子不曾?”
玉椿突然不语,扭头看看中年士兵,眼中泪光又是闪闪,“我的父亲是老疯子,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他。”
众人听他一说,顿时安静。好半天,才听中年士兵轻叹:“都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