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沈横投其所好?
穆继宗忽的想到了什么,用力压下的心绪翻腾了上来。穆继宗吓了一大跳。
不!他不是这般想的!
穆继宗再不想与沈攀多言,转身上了马车,喝了车夫快快离去,好像要逃离什么血盆大口一样。
沈攀看见穆继宗奇怪的表现,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过只要穆继宗不拉自己下水也就是了,他管那许多作甚?
沈攀也回了自家,走路上给穆氏带了两块老字号的烧饼。
另一边,穆继宗坐在马车上,仍旧心神不宁,不停围绕的思绪挥之不去,待他到了家中,妻子刘氏见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叫了大夫。
“叫什么大夫,我没有病!”
那脸怎么白的这么厉害呢?刘氏招来穆继宗的随从把事情问了,得知秀春酒要被禁赛五期,也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那西风液倒是抽身出去了,咱们可怎么办?!”
刘氏攥着穆继宗的衣裳,摇着他问,“咱们还有旁的办法吗?!一个仪真城里住着,还是姻亲,沈家不能这样啊!”
她说着,想到了嫁进沈家的穆氏,好歹是一族的人,穆氏兴许也有两分脸面。
“要不,让妹妹去试试吧!”
刘氏这话原本没有什么旁的意思,谁想到话音一落,穆继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忽然炸了起来。
“不行!这怎么行?!我不能让贞莲坏了名节呀!”
贞莲是穆氏的闺名,可是......名节?!
刘氏一下想到了什么,脚下一晃,坐到了圈椅上,喃喃道:“我曾听说,沈横的九房小妾,都是照着一个人找的。真的是......贞莲?”
......
穆氏是在她进门之后才议亲的,刘氏当时就觉得这个养在深闺、闭月羞花的小姑子,亲事上必然十二分的艰难。
果然被她猜中,穆氏只不经意间被人瞧见一回,第二日就引了三家男方上门打听,其中就包括沈万里的独子沈横。
沈横身材肥硕,脸上横肉狰狞,相貌上差了穆氏十万八千里。可沈家有钱,是仪真城里第一大财主,扬州府里都是算得上号的!
想嫁给沈横的人排满仪真大街小巷,毕竟那一朝嫁进去,满门的荣华富贵都来了。
沈横要求娶穆氏,穆家人说不出来是怎么想的。一边晓得沈横丑陋,平日多好色,与穆氏实在不匹配,一边也想要沈家那万贯家财,能指缝里漏一点帮穆家一把。
只可惜,沈万里和沈夫人最后没有拍这个板子,无外乎根本不把穆家放进眼里,觉得穆氏当不得沈家未来的宗妇。
沈家不愿意,这事本来也就罢了。只是沈横执意得很,又要重金纳穆氏为贵妾。
这会轮到穆家不愿意了,让嫡女做妾,就算是真的因此搭上沈家发达了,也始终低人一等。
两家都不愿意,这事才勉强揭过去。
只是满仪真的人都在传,说沈横因此不肯娶妻,搅黄了沈夫人为他安排的好几次相亲会。
穆家免不得有些怕遭遇连累,好在沈夫人有手段,立刻给穆氏配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就是穆氏如今的夫家,沈家的旁枝。
穆氏很快嫁了过去,而沈万里又把儿子支到南京城一年有余,这场亲事风波至此,才终于告一段落。
男婚女嫁有些波折不算稀罕事,很快流言就被盖了过去。
不过刘氏到如今,都还记得沈横有意要纳穆氏做贵妾那日,疯疯癫癫地跑到穆家来,当时家中只有她和穆氏两个人,那沈横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把她吓坏了。
若是穆氏有个损失,她这辈子在婆家,都得在辱骂中过活。
刘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拼命抵挡沈横接近穆氏,沈横没有办法,就站在穆氏的院门口,朝着穆氏喊。
“你放心,与我做妾只是权宜之计!你这般相貌品格,我怎会委屈你?待咱们有了一儿半女,到时候聘了你做正妻,爹娘定然不会不答应!”
穆氏吓得躲在屋里不敢露面,沈横还道:“你不晓得,我自那日见了你一面,真真是惊鸿一瞥,自那便日思夜想,夜不能寐!你便是我的神仙妃子,嫁了我再不会吃一点亏!”
......
刘氏现下想想那话,还觉得臊得慌,但是当时的仪真城第一公子沈横,能放下身段说那些话,她是真的惊诧不已,好些年过去,还记得一清二楚。
当有人说起沈横的九房小妾都长得像同一个人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穆氏。
但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穆氏成了沈横的同宗弟媳,哪还有这些事呢?
她想让穆氏去沈万里家中说和,就是想着沈横或许会给两分颜面。
但没想到,丈夫穆继宗竟然想到了那一层!
两人都有些心惊肉跳。
这可是关乎穆氏贞洁的大事!
穆氏如今寡居,若是这一次跟了沈横,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想要再默默守寡,就不可能了,除非沈横厌倦了她。
然而穆氏一旦被发现,不光名节完了,人也要被浸猪笼,一条性命也就没了!
刘氏浑身发冷,再看穆继宗,也跟丢了魂一样。
两口子就这么静默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有小厮急急慌慌道:“爷,太太,门外来了不少人探听消息!”
“探听消息?”穆继宗一下站了起来。
小厮隔着门道,“那些人的意思,都是想问咱们秀春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不知道,穆继宗却听见这话,晃了一晃。
“肯定是姓娄的散播的消息,不然谁能知道?!”
除了娄康想紧咬着他不放,穆继宗想不到第二个人。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脱身了,娄康那厮还想死死缠住他吗?!
“都滚!让那些人滚!”穆继宗情绪失控,搬起花架上的粉彩花壶砸到了门上,小厮吓跑了,刘氏却在这乒乒乓乓的粉碎中,清醒了过来。
她喊了一声“爷”,“秀春酒不能完,这是爷半辈子的心血!”
“心血”两个字就像一把尖刀,插到了穆继宗的心上,穆继宗心在滴血,想到自家的小酒坊,一路被他经营到如今,心痛的要晕厥,“可我还有什么办法?我不能把贞莲后半辈子搭上啊!有了一回,就有两回!沈横可不是那好说话的!”
这些,刘氏当然知道,她想了想,道,“事情过后,就让妹妹从沈家脱出来,远远地改嫁,你看如何?她到底还年轻呢!”
穆继宗一听,顿了一顿,若是远远地改嫁了,沈横又能怎么样呢?
穆继宗刚要说好,却又皱起了眉头,“贞莲她又岂会同意?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张不开嘴呀!”
“爷!这都什么时候了?!”刘氏直直看向穆继宗,“无论如何,总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