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有了计较,华如初却没有漏一点点音出来,但凡安和能找到其他途径,她都不会出这个头。[本文来自] 直到安和离开那日,何嬷嬷也没有提。 华如初写了回信托安和呈给皇后娘娘,里面还附了张冬菲的安胎方子。 这日天又是阴的。 无风。 “雨还是下不下来?” 何嬷嬷摇头,和秋谨合力将吃食放好,抬着小杌放到床上,“看着天阴,云却没有几朵,而且天边是亮的,这雨下不来。” 今年的秋收已是不要想了,吃的东西还能想其他办法解决,可人却一定不能出事,就如去年,兖州就是死了人的。 且不少。 想起这糟心事,华如初一点胃口都没了。 可想着平平的食量越来越大,强迫着自己吃了些,又喝了整整两碗汤。 “大公子的饭菜送去了吗?” “是,大公子和各位大人的饭菜都送过去了。” 自打她生了孩子后,阿佑再忙中午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用饭,这还是头一次没能做到。 希望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才好。 而此时,闻佑正黑沉着脸道:“再说一次。” 兵曹治事邱允先心里惊了一惊,硬着头皮又道:“外面有传言,只有,只有处死双胎中的其中一个,旱情才能缓解。” 一直滞留在治所的八郡守对望一眼,眼里全是担忧,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发生这种情况。可现在还是发生了。 “这是从哪传出来的话?” “下官还没有查到。” 闻佑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噌噌噌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居然说要处死他一个孩子,居然起了这样的心思。要是如初知道了哪还管坐月子,会拿了剑去找人拼命。 “齐南。” 一边也在咬牙的齐南精神一振,朗声应诺。 “去查。” “是。” “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将主意打到本官的儿女身上来。” 无人敢接话。屋子里满是风雨欲来的压抑。 八位郡守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由山阳郡守先出了声,“大人,若是查出来只是百姓所为,您……打算如何?” 是啊,他打算如何?杀人吗?现在这个时候一旦他有过激的手段必定暴发民乱,情况会变得更糟糕。 陈出出列道:“昌邑靠着大运河,灾情没那么严重,再乱也乱不到昌邑来。大人。下官觉得各位郡守大人该回去坐镇了。” 闻佑抬眼扫过几人。点头道:“现在就回。” “可蝗灾之事还未想出法子……” “在这里你就想得出来吗?” 顿时没人说话了,要是真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在治所几天都没无计可施。 齐南到晚上才回来。 闻佑带着人走远了才问。“如何?” “情况很糟糕,并非一处暴发这样的言论。几乎是同时传出来的,具体源头在哪里已不可查,而且小的还查到一件事。” 齐南吞了口口水,脸下终于有了惊容,“八郡皆有百姓往昌邑聚集,人数不少。” 闻佑脸色也变了,“现在到了哪里?” “最多一日便可到昌邑,小的一开始没有发觉,是无意中听人说了几句才留意的,时间有限,查到的东西就这么些,小的这就继续去查。” “多带些人出去,带上我的手令。” “是。” 齐南走了好一会,闻佑都站在原地没动。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程度。 齐聚昌邑,他们这是想逼他吗? 闻佑冷笑,就不知道后果你们承不承受得起。 兖州的九月已微凉,闻佑背着双手仰头看着星空,直至风起才返身回屋。 外面的事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瞒着华如初,她并不知道外面已经乱了。 只是算着日子已五个月未有雨了,她替阿佑着急。 此时已是九月初。 华如初让秋谨去问马柏琳琅阁准备得如何了。 没多会秋谨便回来回话,“马管家说了,琳琅阁一切准备就绪,货一到就能开张。” “要是旱情无法缓解,我都不敢开张。” “您还怕有人来抢不成。” “你以为这事不会发生?人被逼急了什么不敢做。”轻拍着怀中孩儿,待他打了饱嗝后才改拍为抚,问一边的冬菲,“安安吃饱了吗?” “早吃饱了,小姐没有少爷能吃。” “小哥哥是要多吃些,长得壮壮的以后才能保护弟弟妹妹。”戳了戳儿子的小脸,华如初笑眯眯的道,直把儿子的嫩脸蛋都戳红了才罢休。 何嬷嬷心疼得不行,想将孩子抱过去,哪想到平平却死死抓着华如初的衣袖不放。 冬菲抱着安安凑过来勾了勾少爷的手指头,惊道:“好大的力气,这才出生十来天,怎么就抓得住东西了?” “这是我儿子,抓住东西有什么稀奇的。” 冬菲和何嬷嬷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出让夫人着急的话来。 心里却都觉得有些古怪。 少爷好像特别依恋夫人,就像认得这是他的娘亲一样,而且有时候像是听得懂话,实在想不通的时候她们也就想着这是夫人的孩子,早慧点也正常来安慰自己。 这一日,闻佑极准时的回来陪华如初用饭。 “晚上我有些政务要处理,只怕会要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华如初不疑有他,遂应下来,只是小声的抱怨了两句。“以后我是不是要适应你这样的忙碌了?真不想让你当官。” “不会常常这样,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闻佑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 “那就好。”将他的手抓下来亲了一口,华如初大方的放人。“去忙吧,早忙早完。” “恩,你早些歇着,孩子让嬷嬷帮着带。别累着。” “知道了。” 闻佑回了屋,不过他并未如他说的那样去处理政事,而是将天子佩剑系在腰间,理了理官服官帽又走出门来。 齐南和马柏候在门口。 “齐南,你去点一半的人随我出去,马柏,家里你一定要看好,我担心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大公子放心。” 闻佑深深的看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眼亮着灯的产房。大步离开。 外院内。属官没一人缺席。 再往外。侍卫军精神抖擞,整装待发。 站在台阶上,眼神在一众人身上扫过。闻佑沉声道:“本官不怕明说,今儿晚上这一遭就是为私。若有想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 没有一人动弹。 冷了的心稍微回暖了些,闻佑又道:“双胎不吉并无考据,也不知是何人这么一说便一直传了下来,若是双胎不吉,去年兖州大旱,可有本官一双儿女什么事?今年旱情刚起时他们尚未出生,又能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旱情乃是天灾,天意不可违,若只是因双胎之故便能影响天道循环,那双胎该有多大的力量?这世界岂不早就天翻地覆?现在却有人想要以此来伤害本官的儿女,本官如何能依,引起民乱者此时就在城外二十里处,就算是为了给孩子积德,本官也会要心慈手软几分,但是……活罪难逃,参与者全部送往矿山挖矿,记住,万不可夺人性命。” “是。” “上马,出发。” 华如初并未留意周围的动静,她深知自己身边的人有多能干,也信得过他们。 孩子正是睡眠最多的时候。 褪去红色的孩子渐渐长开了些,白白嫩嫩的小脸让人看着就喜爱,更何况还是两张一模一样的。 亲一口看一会,看一会再亲一口,华如初一个人玩得不亦乐呼。 何嬷嬷推门进来,轻声道:“老奴带了小姐过去吧。” “不急,他们的父亲忙得晚恐怕不会再来扰我了,就让孩子都睡这,如果过来得早你再抱走。” “是,那老奴在这里铺个床。” “可别,地上湿气重,这里有秋谨侍候就差不多了,你难得轻省一夜,去好好歇一晚。” 何嬷嬷嘴巴动了动,看到秋谨冲自己微微点头才顺应下来。 “要是安安长大了知道我就带着哥哥不带她,肯定要和我闹脾气的,我的孩子我知道,怕也不是个老实性子,为了杜绝她找到这么个理由,我还是多带带她的好。” 何嬷嬷差点没忍住笑,“女儿和娘最亲,您就是不带她她也和您亲的,只是少爷这般大小就知道认人的孩子却不多。” “可不是,睡着了手里都还紧紧抓着我的衣摆呢,想拿个其他东西糊弄他还糊弄不了,鬼精鬼精的,再大一点还得了。” 虽然这么说着,那神态可没有一点嫌弃,全是初为人母的满足。 “好了,嬷嬷,你去歇了吧,秋谨,你守上半夜,下半夜让夏言来。” “夏言粗手粗脚的,哪会侍候人,还是婢子来吧,少爷和小姐都不闹,婢子能睡好的。” “夏言不行就翠凝,你白天事也多,给自己留点余地。” “……是。”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子时,正是睡眠最好的时候。 整个昌邑都安静的陷入沉睡当中。 突然一声尖锐的“走火了”响彻街头街尾。 华如初猛的坐了起来。 秋谨的动作只比华如初慢了半拍。 “秋谨,在里面保护好夫人,外面有我。” 是马管家,秋谨松了口气,回头便看到小姐沉了的脸色。 ps:求粉红啦。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