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明天意

混沌巫山中,灰雾缠绕,某一黑暗洞穴之内,烈火熊熊然烧,一个巨大的炼丹炉凌空立于火上,无数的青黑光影纷至沓来,聚集于内炼化,黑烟袅袅,腾空环绕,熏得空气焦灼不堪。

突地,一道身影闪现其间,俯身沉气道:“大王,逢此昆仑山中,人间正道修真人士与妖兽几经大战,死伤无数,魂魄剥离,我打算聚集三千二百一十道人类魂魄,一万四千七百九十道妖兽魂魄,共计一万八千道魂魄在此炼化,盼能在这千年难遇的冥星蔽月之夜助你重生人世,你准备好了么?”

话落,一道苍凉飘渺的声音响起,“凿齿,魂魄收集需耗费极大的法力,辛苦你了!只是这一万八千道魂魄只能将本王失落的另外一魂三魄补齐,化为元神之体,却无法令本王重生……”

唤名凿齿的男子闻言一惊,慌忙道:“怎会如此……那凿齿要怎生作为,才能令大王重生?”言语间,他气息不稳,竟是有些灰心。

微一沉吟,空中那人道:“凿齿莫气馁,本王只是需要一具半妖之体,有了这半妖之体,才能很好的融合人类与妖兽的众多魂魄,将其慢慢炼化,归于自身。”

“半妖?”凿齿迷惑的挠挠后脑,不明所以。

那人狂傲一笑,道:“半妖之体,人间甚多。只是,要寻得一个能容纳我天之妖力的半妖,实属不易……不过,此人早已出现,在天妖烈火被其逼迫熄灭之时,我就已察觉;且,此人已至巫山附近,待你施完法术,便是前去将此人带了来吧!”

“是!”凿齿恭敬应声道,随即,不在言语,径直飞至炼丹炉旁边,扬起手中一根粗大的木棍在炉内来回搅动,道道魂魄飞入其内,瞬间飞灰湮灭。

且说众人追随那无数的青黑光影飞至高空,便见昆仑山山脉四周皆有魂魄源源不断的朝着远处的山头聚拢,漫天的清幽之光覆盖群山,宛若置身于九幽冥界,实是迥异恐怖。

远处的山头灰雾缠绕,妖气冲天,根本看不清山峰的原貌。越是往前,众人越是感觉压抑,几欲窒息。

太清道人瞧着那山头,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惊天妖物真的是万流花口中所说的元始天妖么?

“怎地会有这多魂魄到此,古怪之至!”亦静道人与他并肩而行,神色颇为担忧。

她随口一言瞬间点醒了身旁众人,离阳道人沉声道:“你们可曾听见什么声音么?”

众人闻言一惊,慌忙各自收敛呼吸,仔细倾听周遭处境。这一听之下,皆是骇然,连绵千里

昆仑山中,阴风呼啸,而在这凛冽的风声中,夹杂着无数野兽愤怒的咆哮,只因众人身处几百丈的高空,风声将这咆哮声掩盖;是故,倘若不仔细听,根本难以察觉这声响。

“大家快瞧下面!” 随着孟南羽的一声惊呼,众人均往他手指之处看去,但见地上两只巨大的驴兽怒啸连连,狂奔不止,看来路正是从远处的山头逃窜到此。

众人正疑惑间,突见脚下两头妖兽惨叫一声,庞大的身躯无故倾倒落地,旋即,十几道青黑色光影从两头妖兽身上瞬间抽出,飞向远处的山头。这古怪可怕的一幕,霎时吓呆了众人。

离阳道人怒道:“究竟是何方妖孽在此施展妖术,强行剥离活物魂魄,甚是可恶!”

“只怕,这昆仑山中的妖兽,此时皆身处魂魄剥离的痛苦中。”亦静道人叹息道。

听得此言,众人心中默然,均知其所言不假……不禁暗思,此番自己跟随了这众多的魂魄前去,是否也会好似脚下妖兽一般,被强行剥离魂魄而死。

当下无人敢细想,众弟子默默的瞧着太清道人,只盼他一声令下,众人便是离去;然,太清道人自顾急奔,毫无退却之意,众人无奈,只得追随。

不肖片刻,已然到达山峰外围百余丈处。太清道人凛然道:“此番前去,危险之致,青城派本法座与两位师弟师妹先行前去,其余弟子在此间等候;其余各大门派愿与我等前去的,便站上前来。”话落,众人面面相觑。

稍一犹豫,月疏桐、邱天昊、何靖以及亦静道人门下莫星月各自前行一步,皆道愿意前往。

许畅轩本不愿前往,但见得月疏桐要去,也慌忙站至太清道人身边。净释院灭灯、灭海大师,永乐山清微道人、乾通道人,唐家堡唐婉儿、唐烈以及天外天洞府的孟南羽等人皆是前行一步,自愿跟随。

太清环顾四周,沉声道:“如此,甚好!”旋即,转身率先朝那妖雾环绕的黑色山头飞去,余下之人也纷纷化作流光,紧随而至。

话说身后这方,众人离去之后,徒留无数的尸体横躺,原本寂静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苍凉狂傲的声音:到了此时,你还不醒悟么?

是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在说话。

你是谁?你怎会在我心中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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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是你,你便是我!我自然便是在你心中说话。

我不明白,我怎会是你,你怎会又是我?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你自会知晓;现下我只问你,你还不醒悟么?

醒悟什么?

你知道醒悟什么,你又何必问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有何事需要醒悟!

唉——,我都说了,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知晓你心中一切想法。

不,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错了,你注定是我,我也注定是你!

胡说!你到底是谁?

我没有胡说,你注定是我,是将来的我!我也注定是你,是将来的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是向阳,我是向阳,我怎可能是将来的你!

你注定是我,向阳注定是我以后的名字。

你别走,我永远都不是你,我不是你,我不是你——!

……前方,混沌巫山,你若不信,便是去瞧瞧吧……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混蛋,把话说清楚!

混沌巫山……混沌巫山……混沌巫山我等你……

“劈——啪——!“但闻一声巨响,一道惊天闪电划过天际,瞬间斩落四周,草木皆枯;灰雾、光影、气息腾地急速飞转,环绕,聚集,不肖片刻,已然汇聚成团;随即,幻化成形,却是一个人,此人脸似刀削,肤白似玉,生了双纤细长眼,眸中晶亮如星,这不是向阳,却又是谁?

向阳瞪着满地的尸首,记忆,宛若潮水般,层层叠叠瞬间涌上心头,我……居然还活着。

是的,他还活着,可他……怎会还活着?那巨大的青天光雷莫不是假?莫不是幻境……不是的,那是真的,他真的,在那天雷爆炸中活了下来,但……为何会如此?

雨,不知何时停了,四周静谧无声,除了这充斥于天地间的无数灰雾之外,什么也没有……刚才,那道狂傲飘渺的声音,却又是谁?他为何要他醒悟?醒悟什么?……无数的疑惑在他心间徘徊,却没有答案。

混沌巫山!对了,混沌巫山,那个声音的主人在混沌巫山;向阳举目四望,但见远处一坐山峰灰雾缠绕,高耸入云;是了,这山峰定是混沌巫山了!旋即,向阳长袖一甩,急速往那山峰掠去。

血魅与银狼刚行得片刻,突见天空斩下一道闪电,落至后方。血魅心头一窒,回头张望,却又不明所以。银狼见他停身不行,也只得顿住身子,不悦道:“你待怎地?”

血魅怔怔的瞧着身后树林,不语。好熟悉的气息,却是谁?

“你若有事,便自行离去;我就算孤身一人,也能将那鬼道寻出,问他少主身处鬼界何处。”原来他们打算找出朴天机,问出向阳下落,去得鬼界将向阳魂魄追回。

“就算找到朴天机,他也未必知晓少主下落……”血魅正暗自思索,缓缓回答道。

“那你现下何意?不寻那鬼道,却又问谁去……”银狼话未说完,血魅插话道:“只怕……少主未死,我已感觉到他的气息。”

银狼瞪着他,满脸惊异,却是不信。血魅微微一笑,道:“走吧!少主的气息愈来愈淡,倘若我猜得没错,他已然追随青城派众人去了前方那巫山。”话落,血魅“嗖”地化作一道红光,转身飞至天际。

“你——!”银狼怒喝一声,却说不下去,便也光化跟随。

太阳垂落,天色渐晚,不知是这古怪妖雾的原因,还是怎地,四周环境慢慢的由亮变暗,最后漆黑如墨,阴风阵阵,很是令人不安。

向阳飞至山峰跟前,仔细打量片刻,不禁皱起了眉头;山峰顶端灰雾缠绕纠结,旋转成一道巨大的灰色雾卷,盘旋着直射天际;无数的青黑光影从四面八方飞来,聚集至眼前这雾卷里,瞬间融入其内。向阳仅是觉得这光影怪异,却不曾想到这无数的光影却是人类或妖兽的魂魄。

身后百余丈外树林里,青城派众弟子悄然而息,向阳来时已然瞧见,并从他们的交谈中听闻青城派数人及各大门派的修真人士均是去了眼前这山中查探。……思及月疏桐,向阳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这世间,唯有她,令自己安心……

旋即,向阳双臂一展,朝着那灰雾飞扑而去。越是前行,眼前灰雾越是浓烈,触目所及,四周灰雾漫天,灵识大张,却是气息全无,混沌一片;这,究竟是何古怪之地?

糊里糊涂的凭感觉前行了片刻,一片黑压压的不知什么东西腾地出现在眼前,疑惑间,飞身落下,依稀瞧来,却是一片树林;此间树木黝黑高大,却不似平常所见的青翠之色。

向阳伸手在树杆上摸了一把,潮湿腻手,实是恶心;就在这时,眼前光华一闪,有道人影从他身前划过,急速往旁边掠去,稍一迟疑,向阳跃身跟了去。

几个起落之后,那人影停在不远处的一道三丈来宽的漆黑洞口,回头望了向阳一眼,手臂轻挥,竟是在向他招手。旋即,闪身入内,没了踪影。

“妖物!”向阳低吼一声,快步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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