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顷刻间向阳在这茫茫冰原之上前行了好几里,身后凤舞天与锦绣的身影已然瞧不见了,便是施展飞身术折身向右,心中暗思,还是先去得长白山瞧瞧银狼血魅等人,再作打算。
正自急奔间,突觉身后一道熟悉的气息越来越甚,转头望去,便见锦绣满脸焦急,竟是追了他而来。锦绣瞧见他顿住身形,喜道:“你这小子怎地脚程这般快,害我追得心急。”
向阳微微一笑,讶异道:“你怎是来了?”
锦绣眉毛一扬,嘻笑道:“师傅说我历练不够,命我随你行走天下,磨练一番。”
向阳见她神色慌乱,知她说谎,当即也不愿点破,便道:“舞天姑姑竟是如此说得,我自当好好照顾你。”
锦绣闻言大喜,蓦地瞧见两人身处高空,惊异道:“飞身术,你……你的伤势恢复了?”
向阳点点头,笑道:“我原不打算告诉你,那想却被你识破了。”
“怎会,怎会突然间……!”
“此事说来话长,路上慢慢告诉你。”旋即,向阳选了些无关紧要的过程,半真半假的说了个大概敷衍锦绣;却终是不愿将元始天妖借体重生,侵入自己元神之事告知她。只因,此时的向阳,正是元始天妖,元始天妖,也正是向阳,两人彻底的合二为一。
与此同时,阴山山脉境内,黑气弥漫之一处巨大山洞中央,岩石下陷,形成一个长宽约百丈的黑暗深渊;而这恐怖的深渊中央,突兀的自地底伸出一道五、六丈大小的黑色石台,石台之上,凌空漂浮着一只琉璃状的球体,白光环绕,旋转不息,很是神秘。
一道白色身影腾地窜至黑色石台之上站立,他的身前,正是那神秘的球体,但见此人双掌翻飞,阵阵白光从他掌心爆出,射至那琉璃球体之上,球体随之慢慢停止了旋转,飘立不动。
此人口中喃喃默念着不知名的咒语,这球体竟然应声散出漫天白光;旋即,一道金光划过球体中央,这球体宛若人的眼皮,缓缓张开,眼内,映出两道黄色的身影,一人须眉俊逸,略显阴寒,一人长相一般,目光温和,却正是万流花与舒心葵二人。
万流花右手抚胸,躬身道:“启禀宗主,我与心葵二人已然警告过那玉无寒,只是此人实属冥顽不灵之辈,不定会就此离去;是故,我等认为,宗主有必要派人暗地里透露风声予神界,将此人召了去;否则,他定是插手人妖两界纷争,于我魔界不利。”
这白衣人影面上覆盖着一具银白的面具,瞧不见其神色,只闻他嗓音低沉,道:“本宗知晓,此番昆仑山一战,天妖出世,借体重生,而人间正道各大门派人士皆是重伤,实力受创;你二人务必速速寻个法子,再次挑起争斗,待得将两界实力削弱之致,便是我魔界一统天下之时;届时,本宗座下左右护法之职,定是你二人之位。”
万流花与舒心葵同声恭谨道:“感谢宗主抬爱,我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负宗主重望。”
“你二人自是去吧!必要的时候,本宗会派出其他魔人相助你等。”话落,白衣人影一挥手,琉璃光球内金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旋转依旧。
稍顿,这白衣人影纵身一跃,落至深渊边上,对着那四周团团黑气道:“黑心,速传消息予浮云,命他将玉无寒插手人间纷争之事散布神界。”话落,他微一沉思,续道:“然后命得死灵四人现世,打探向阳下落;本宗一定要随时掌握此人行踪……”
黑气之中,一道冰冷的声音应声道:“是……只是,宗主竟是有这天光琉璃眼在手,又何必派人打探天妖下落?”
这白衣人影叹了口气,温怒道:“这向阳出生古怪,不似常人,天光琉璃眼无法探出他的行踪下落;否则,本宗又何必这般费功夫。”
那唤名黑心的男子疑惑道:“宗主所言,黑心实是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只是,本宗多年前曾听闻这样四句话:风刀剔骨草缚腰,是非两面走一遭;一统竞渡尽争恐,全仗丑颜倾心照……十八年前,本宗以为这四句话说的是妖王向不允;然,后来人妖两界一场大战,向不允失踪,本宗又以为他终会现身争霸天下,可是过了这多年,向不允都不曾出现;到是人间传言,青城派出现了一个与向不允长相一般模样之人,唤名向阳;本宗用天光琉璃眼探查之下,竟是无法探出此人生命气息;是故,本宗怀疑,这四句预言所说的……其实是他。”
此话一出,黑心有些惊愕。白衣人影言及此事,心底突然间涌起万分愤怒,喝道:“凡是欲挡本宗道路者,杀无赦!”最后三字,他使尽了全力咆哮而出,震得洞壁岩石好一阵颤抖。
黑心心中一窒,慌忙挥手召集了黑气中其他人,隐没。
长白山境内,云烟袅绕,月疏桐孤身矗立在云端,满脸苍茫,远远瞧着那成千上万连绵不断的群山;自那日昆仑山一别,算来,已然过了十余日,不知……他可好?
那日,众位师叔师兄师弟曾追击妖界血魅等人至得千里之外,终是重伤之下心力不及,掌门师叔旋即下令大伙暂时折回青城山,修养一番,再作打算;原本,她也是紧随众人身后回去的,只是,心中莫名悲伤,神识恍惚之下,脚步不禁带了她来此。
月疏桐抬手摸摸脸颊,心道:竟是来此,你该前去瞧瞧他么……只是,你又有何颜面再去见他,是你,亲手伤了他……
师弟,师弟,你心中定是万分痛恨我吧!
有泪,自她冰冷的脸上滑落……
叹息一声,月疏桐拭去脸上泪水,低声道:“我还是走吧!”转身,却见两道身影远远的急速掠来,月疏桐慌忙躲入近旁白云之中,蹲下身去,屏息静气。
来人一男一女,正是欲前往妖界的向阳与锦绣。两人至得月疏桐身旁十丈之内,锦绣冲向阳一使眼色,皱眉轻声道:“有人!”
向阳脸上肌肉抽搐,神色异常,一把拉住她道:“你看错了,此处无人。”
月疏桐在向阳出声之前,已然探出向阳气息,此时听得他音,胸膛更是起伏不定;师弟,他知晓是我,故意装作不曾察觉吧!思及此,她的眼泪宛若断了线的珠子,粒粒滴落不止。
锦绣不依道:“怎会无人,我明明察觉了有人。”话落,她微一寻思,猛地窜出身去,挥掌震散月疏桐身前掩盖的云层。
向阳想要喝止,却已是来不及。但见白云散去,月疏桐腾地抽身跃起,落至十余丈外,飘然而立。
“是你!”锦绣惊异的大叫出声。
月疏桐勉强一笑,远远的瞧着向阳,神情有些尴尬;向阳脑中思绪万千,瞟了她一眼,自故转过头去,不愿与她对视。
“天下之大,你为何在此?真是冤家路窄。”锦绣说完,抬手横立胸前,作迎敌状。
向阳一把拉下她的手臂,道:“走吧!她无意与我们作对。”
锦绣满脸愤恨,道:“你忘了她当日曾一剑刺穿你的心脏,如此可恶之人,今日竟是落了单,我怎能放任她离去。”
“走!”向阳爆喝一声,紧紧握住锦绣的手腕,指甲陷入她的皮肤,拉了她便是欲行。
一旁,月疏桐瞪着向阳的手掌,心中好似被人抢去了挚爱的么物般,很是不快;由小至大,师弟的手掌,仅握过自己一人,数日不见,他在何处遇得这女子,两人竟是这般亲密。
锦绣一把挣开向阳的钳制,怒道:“你这人好生奇怪,竟是有仇不报……”但见向阳神情古怪,锦绣随即明白,大喝道:“你莫不是还念及同门情谊……”
“不可理喻!”向阳怒喝着打断锦绣的话;旋即一甩手,飞身而去。
“向阳!”锦绣大叫出声,慌忙跃身跟去;然,一旁,月疏桐的身法更快,瞬间幻化成光,落至向阳身前。
“你……还好么?”她幽幽道。
向阳见月疏桐脸上自兀儿泪痕未消,心中腾地微微刺痛,哑声道:“还好!”
月疏桐点点头,勉强冲他展露一个微笑。轻声道:“如此,甚好!”
目光相交,各自深邃异常,却是再无言语;向阳见她双颊憔悴,眼神荒凉,突觉心间一阵烦躁,犹豫片刻,他再次轻身跃起,正是仓惶逃离。
锦绣望着两人古怪的动作言语,隐隐明白了他二人是何关系;心脏蓦然收紧,心中莫名的气恼。她奔至月疏桐身前,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怎地向阳瞧见你这般古怪?”
月疏桐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自是他师姐,你又是何人?。
锦绣嗤笑一声,道:“师姐?你还真是敢说,你若真的把他当成师弟,当日怎会趁他真元爆裂无法还手之际重伤他?”
月疏桐闻言错愕,稍顿冷笑道:“这是我俩的事,与你无关;你这半妖修为低劣,最好趁早远离向阳身边,远离这是非之地;否则,他日相见,莫怪我手下无情。”
锦绣闻言大怒,“谁对谁手下留情,你此番就下定论,不嫌为时过早么?”
月疏桐神色冷漠,淡淡一笑道:“妖人便是妖人,任你怎生努力修行,终究无法完全修炼成人身;今日还不是我与你对持的时候,改日再见你,定当诛之,为天下苍生除害。”话落,月疏桐一甩衣袖,身形一晃,瞬间幻化成光,飞至天际。
锦绣瞪着她离去的身影,懊恼的一跺足,底咒一声,便是慌忙转身追了向阳而去。
半空中,月疏桐踏风而行,心中惊疑阵阵;多日不见,师弟的修为,怎地上升了这多,连她都无法探查出他修为究竟到了怎生境界;而他身上,已然完全察觉不到丝毫人类气息,竟是比当日在昆仑山中,妖气更为浓烈;神色,也更为神秘狂霸……
……且,他身旁这女子,不仅明艳俊俏,修为也实是不错,却不知是何人?跟随了师弟身边,看似对师弟……也是用情颇深;而师弟对她,状是亲密……
思及两人相携的手掌,月疏桐心中涌起一阵厌恶;扬手,重劈,一举震散了周围好几片云层。正是,风起,云又聚,寒意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