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新时代。
昭阳县。
花钱高手的故事一切都要从大山大岭中偏僻的大河落讲起,这里依山旁水,山清水秀,景色迷人。
方圆数十里,从公社大队的年代里流传出这么一句话,“一大河二重阳三阳光”,令人讥笑了好几十年。
自从大河落在县里评上五十年不遇的特困村落,村民们引以为豪,丝毫不羞耻,穷得有榜样,山败光河败光统统都被历任村官败光,你要是不败一点东西都不好意思说来自大河。
虽说吃得饱饿不死,论谁也向往丰富的物质生活,要知道在这个新时代下像这样贫穷的村落的确是不少。
正值初夏,轻轻河畔绿洲,河流中央的宽阔沙洲被挖沙船破坏的支离破碎。一头水牛领着一不安分的小牛犊子正悠然自得的在河畔吃草,连头也懒得抬,只是偶尔哞叫两声,示意牛犊子莫要乱蹦跶,刚出生不久腿根子蹦跶坏了么得赔。
禾从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牛背上,架着二郎腿晃悠,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也享受这种宁静和与世无争,一牛一犊一人穷快活,家里都穷得叮当响揭不开锅也不在乎。
手里正卷着烤烟,二十多岁个年轻人硬是被他演绎成了看牛老汉,淋漓尽致,比演员还敬业,吧唧吧唧抽着,这袋烟丝还是老叔逝世时留下的。
不快用风来吹,肚饿用烟来填。
禾从从小无父无母,养育之恩是一个叫风峰的老人,说是当年从坟地里捡来的,哪个晓得,风峰到死嘴里也没讲过一句真话,至少禾从这样认为。
风峰只让禾从叫他老叔,捡来的时候也有纸条交待了禾从的名字,莫说滴水之恩,这养育之恩也难报,打心底里尊仰风峰,逝世时他可是哭了三天,令村落的人痛心又怜惜,多好个娃!孝子哇!
当时的心情禾从自己也说不清,老叔留下一栋瓦屋悄悄“离去”,屋里的东西属于那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惨烈。无物遗留,无物带走,有口黑锅还是三十年前借村里公社大队的,老叔从来都有不归还的理由。
想到这里,禾从轻轻而滑稽般笑了笑,眼眶却是红色的湿润,种种往事,如若昨日。他一跃而下,扎入深不见底的清澈河流中,也不怕水草要了命。
远处走来三人。
一女二男,打扮的是时尚潮,一看便知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显然也是来找禾阳的,这周围也没其他的放牛倌。能这个时段回来的打工人,一般是有大事!
「咦,禾从怪人呢?!」
沈亏有些诧异,站在河堤上只见一老一小水牛,不见其人,「明明村里老人说他来这里了,莫不是淹死在这河里了?!」
「滚!」
那女的骂了一声,颇有爱护之意,与禾从的关系应当不简单,她哼了哼,「吴兵,我可只是叫你带我们来找他,可不是叫你说丧气话的,毕竟我杨芯与禾从……」
吴兵嬉笑。
「过往的恋情吧!」
杨芯瞪了瞪他。
沈亏跑了开来,痞子模样与禾从不相上下,说道:「罗鑫,你这可是第三者插足,杨芯也是大河落的女孩,你见了禾从最好不要横着走。」
毕竟,禾从的生平在大河落也不是个好名声。
话落。
罗鑫不屑,拉起杨芯的说,说道:「我们两个结婚,没必要告诉他这个穷痞子,天快黑了,回去吧。」
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示威还是害怕。
杨芯撇了撇嘴,摇头不肯,苦笑道:「毕竟禾从以前也待我那般好,总要正式分手,请他参加我们的婚宴,希望还能做普通朋友。」
「啧啧!」
沈亏听见摇头不已。
这样的女人,早与禾从说过,迟早要完蛋,这世上哪里还有单纯的爱情,没有任何的物质、金钱基础,自认为纯洁不可玷污的爱情也是一坨牛粪,想踩偏偏就不踩,脏了鞋板子。
沈亏早就想暴打这个隔壁村的罗鑫,碍于杨芯阻拦也不好下手,还是要先与禾从说说,他父亲可是隔壁村委一号人物,能不惹就不要惹了。
一边想着,一边来到河边,猜测禾从一定是在河底搬石头,这个扎猛子的地方还是自己发现的,小时候都是与他在这里比赛往河底搬石头,誓要把扎猛子的这个河段填满。
突然。
禾从冒出头,在阳光下,他的肤色黝黑,身体看似单薄,却有十足的劲道,这点沈亏深有体会,他看到了沈亏。
「沈少侠,怎么来了,从城里回家割油菜?」禾从笑道,游上岸。
沈亏笑了笑,指了指。
看去。
一开始禾从还有些意外惊喜,看到杨芯旁边的男人,神色一变,内心猜测的很清楚。
罗鑫根本就没看起禾阳。
居高临下,说道:「你就是禾从吧,家里穷不是你的错,也不得不说长得是有些帅气,不然杨芯曾经怎会喜欢过你。」
杨芯拉了下他,轻声道了句:「不要这样。」
沈亏起身手指头指了指,「你懂个球,这叫俊俏,亏得还是个大学生,马屁都不会拍,莫要以为家里有几个钱就了不起了!」
「你再说一句试试!」
罗鑫最恨别人这样言语,毫不示弱。
「怎么,要干架!」
沈亏抡起地下一块石头就要冲上去,禾从拦住了他,很奇怪,此时的禾从非常平静,早预料会有这么一天一样,再次看向杨芯,二目对视,杨芯不敢直视。
禾从转身擦了擦牛背,「所为何事!」言的很心平气和。
沈亏愣了愣,好像这次见到的是假禾从,完全不像往日里的风格,原本还以为他会大打出手,把那罗鑫一顿捣杵,这可是夺妻之恨啊!
杨芯绞着手指,迟迟不言语。
罗鑫说道:「她要与你分手,和我结婚。」
话落还很得意。
禾从猛的一转头,死死的盯着罗鑫,要是眼神可以捶人,罗鑫早被捶得怀疑人生,说实话,这种眼神罗鑫心里也十分怵。
「你闭嘴!」
「杨芯,还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我不怪你。」
禾从一脸不在乎。
杨芯转身,眼有些湿,说道:「罗鑫说得都是真的,我们分手吧,我和他已经约好婚期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宴。」
禾从一个趔趄,艰难的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惨笑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
「不久,我们一起在外打工认识的。」
杨芯似乎也彻底释然,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罗鑫对我很好,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他给我买好多……」
话未完,禾从挥了挥手,「不要说了,走吧!我都懂。」
「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那个罗大崽子,你也不要后悔,敢把锄头杨到我禾某人身上来,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小心放屁都要被嘣死。」
狠话一放,沈亏才咧嘴一笑,这才像我认识的禾从,他也是跳脚喊道:「罗大崽子,看在杨芯的面上今天就放过你,要是没她你走不出大河落,日后见一次打一次,见两次打十次,一锄头闷死你!」
相比禾从,沈亏更肆无忌惮,开什么玩笑,这笔账不是一毛两毛钱的事,你分我分都一样,兄弟的夺妻之恨怎能善罢甘休。
放狠话是个技术活,也是快活,沈亏根本收不住嘴,那叫一个叫嚣,就差骑在罗鑫头上拉屎,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谁不是社会人呐!
杨芯吓得哭了起来,她可是知道这两个祸秧子,没什么他们干不出来的事,在落里是杠把子,哪个见了不得叫从哥亏哥的。
「禾阳,求你以后也不要为难罗鑫,都是我的错,我太喜欢我想要的东西了。」
杨芯哀求道。
罗鑫早就气炸在一旁,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面色铁青,怒道:「最好不要让老子在三乡村看见你们,否则出点断腿断手的意外莫要怪老子!」
「走!」
说完,扯起杨芯离去。
沈亏呸了一声,「拽得跟孙子似的。」
老水牛一直在看着他们的争吵,草也不吃,瞪着个牛眼睛好奇的样子,沈亏甩了它一脚,说道:「牛婆子,你主人受欺负了,好意思看,给老子过去顶死他们!」
要不是旁边有人,怕害臊,老水牛还真就要追过去一样,倒是那牛犊子,在堤岸和田地里疯狂蹦跶,像是追赶二人一般,殊不知坏了不少庄稼。
他们走的时候,禾从看都没看一眼,早就发现杨芯刻意与自己拉开距离,自己也心知肚明,给不了她想要的,这份三年情抛了也就抛了,但这口气不会咽下。
禾从问道:「他是什么人,三乡村的?」
「对。」
沈亏说道:「他老爹是三乡村委头号人物,家里有钱有势,听说前些年在县城里面拉了不少社会人来对抗村里年轻人反对他当头号人物,都被他摆平了!」
禾从笑了笑。
「看来,这婚宴还非得走一趟了。」
他的神色一变再边,变幻不定,沈亏都看不出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思,那种坚定却感受得出,婚宴上要出大事!
沈亏捋了捋袖子,没有打扰他,自顾摸了摸长长的牛角,满是羡慕,呢喃道:「牛婆子啊牛婆子,老子要是有这么好个武器,早就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了!你倒好,有草吃就行,大爷我是吃不饱穿不暖哇,穷怕了!」
话落,突然看到一边的地上摆放了不少的鹅卵石子,不禁喷粪般笑了笑,对禾阳说道:「禾怪子,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数个十百千万,叫你多读点书的时候你在唱阿弥陀佛。」
禾从回过神来。
笑着走来。
「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沈亏叹道:「失业了,没一技之长,人家只要知识分子,搬砖都还要写得一手好字,怎么混?」
「打算在家务农,可惜了我的脑子,这么灵活也有转不开的时候。」沈亏毫不避讳,自导自演,又道:「以后我还是陪你一起数个十百千万,这辈子是发了不大财了,一后面到底有多少个零也不想知道了!」
是啊,天天数也发不了大财,一后面不管有多少个零,都会是从零开始,而有些人连个零头都不值。
禾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懂,老叔走的时候给留下了一大笔财宝,价值连城,我想找个人先分享。」
沈亏翻了翻白眼,满脑子黑线。
「是不是要我给你一点启动资金?」
「你说你能不能换个路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好意思么,哪家哪门你没忽悠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沈亏很坚定。
禾从摇了摇头。
「这次不要钱,二斤米就够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扶你上墙。」
「行行行,晚上我从家里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