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淮安城。
无数的民夫和小船,运载着大量的木箱,进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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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个秦淮军的辅兵,正在城中穿城而过的河道旁边搬运着这些木箱。
显然,又是东林党外援的武器快递到了。
城中秦淮军的中军大帐之内。
穿着一身白色儒袍,面容轻松愉快的钱益谦,正在优哉游哉地品茶。
“尊敬的钱大人,我方对于您在徐州的挫折表示遗憾。”
“为了支持您,我们的国王命令我们运来了大批的火器、火炮以及工匠,这些东西就在夷州岛。”
“您只要钱给到位,不管多大规模的武器我们都能快速提供。”
“而且为了表达我们对您的支持,我们何兰东印度公司为您带来了三十门二手的长重炮。”
“虽然这些长重炮都是用过的,不过我们的工匠已经翻新过了,不会影响使用。”
站在钱益谦桌子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灰色皮甲,体型肥胖高大,眼窝深陷一头黄发的何兰军官。
此人,正是何兰军方与钱益谦接触的代表,达斯科。
“嗯哼。”
钱益谦不置可否,看也没有看这个红毛,只是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将军,还请您不要嫌弃,这些东西运过来本来就已经很费劲了。”
“尊贵的天朝上国有句老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我们何兰距离这里何止万里?”
达斯科看到钱益谦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顿时急了。
“呵呵……”
钱益谦依然是面无表情。
“大人,您若是觉得我们的礼物太轻了,我们还可以额外多送一门长重炮。”
“全新未使用的长重炮。”
达斯科说着,又加上了一句:“再送三百支全新的火枪!”
“那,就多谢你们的国王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钱益谦这才抬起了眼皮。
这些天来,跟他接触的可不仅仅有何兰人。
那些葡萄人,英吉利斯人,都在争先恐后地与他们接触。
眼下双方势力对峙,北方军有皇室提供的武器,不可能看上他们的东西。
而浙江人已经来不及购买武器了,再南方的福建甚至广东,这会也因为敌人还很远,士绅们并没有组建民团的欲望。
所以他们唯一可以大批兜售武器的对象,只有东林党的秦淮军。
他们甚至还想要更多的海岸,用于经商。
在这个时代,大明的这片土地,就是金钱的代名词。
而他们何兰人,压根没有机会得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贸易口岸。
想要如愿,而且想要通过军火赚钱,达斯科无论如何都要讨好眼前的这位钱大人。
这是他们整个何兰真正的米饭班主!
“钱大人,您客气了。”
“既然您还算满意,那么不知道这一批货款……”
达斯科有些期待地看着钱益谦,那双蓝色的眼珠子,满是奇异的光芒。
“去吧,拿着老夫的批条,领取你的东西。”
钱益谦扔出了一份批条。
上面不仅仅是一笔三百万两的款项,还包括了三万匹丝绸,两万组陶瓷的购买授权。
没有钱益谦的点头,当地的商户哪怕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把上述的东西卖给这些何兰人。
别说丝绸、瓷器这等贵重物品了,甚至他们想在这里买走一粒米,那都很困难。
“多谢钱大人,您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达斯科就像被投喂了的小狗一般,一步三摇尾地离开了帐篷。
“这些红毛夷,身上的味道可真重。”
等他走去之后,钱益谦厌恶地挥手驱赶鼻子前的臭味。
“钱大人,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这个时候,刘贵满脸惊喜之色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份飞鸽传书。
“好消息?南边还是北边?”
钱益谦双眼一亮。
“南面,有了重大突破!”
刘贵大声说道。
“南面啊,收拾个浙江人,何喜之有?”
钱益谦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恐怕北方军退兵了,那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不是,大人,杭州被我们攻破了。”
“我们的人在那按照命令免除高利贷,分租田地,当地的泥腿子都要加入我们的秦淮军。”
“只要您点下头,我们这次能多出整整三十万青壮!”
“杭州附近的那些大小城池,也送来了降书,可以说是传檄而定了。”
“浙党,完了!”
刘贵满脸振奋之色地说道。
“什么?竟然如此顺利?”
钱益谦顿时兴奋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是的大人,杭州已经被攻下来了。”
“浙江士绅他们的精华所在,全部到我们手里了。”
刘贵说道。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那些浙江泥腿子,加入我们的军队,真的靠谱吗?”
钱益谦先是兴奋,旋即有些不敢相信。
“靠谱,大人,攻取杭州还是那些之前在嘉兴一代加入我们大军的浙江人出大力的。”
“只要我们不胡乱屠城,按照这个招数,整个浙江都会被我等控制在手里。”
刘贵说道。
“你是说,这次实际上攻下杭州的,是浙江人自己人打自己人?”
钱益谦当然知道南下的秦淮军,除了四万江南人,剩下的七八万全是浙江本地人。
他一直以为这些家伙加入他的秦淮军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顶多可以摇旗呐喊一番罢了。
结果,按照刘贵的说法,好像是浙江人自己打自己导致的杭州陷落。
“是的大人,千真万确,那些本地青壮为了对付他们本地的士绅,全部都已经疯了。”
“现在给他们一把刀,他们就敢提着去找士绅啊!”
刘贵说道。
“哎,若是让那北军进入江南,恐怕我们的处境,也是一样罢……”
钱益谦闻言之后,并没有多高兴。
反而有些恐惧。
这种玩法,开了个很坏的头。
那就是杀士绅,抢夺土地。
若是北军进来也这样搞,很快整个江南的百姓同样会对江南士绅举起刀子。
这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想到这里,钱益谦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