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统这位叱咤风云的老人今天给关浩截然没的感,与舒菲那一骨颓废风对比,端的是虎虎生风,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一股傲气,风吹不倒,雨打不灭,好个道骨仙风的气质。
关浩走进房间见到他时,忍不住萧然起敬,心里也暗暗称奇,如今舒氏集团面临如此巨大的危机,按常理说他应该积虑成病卧床不起才对,怎么反而更加精神了呢?
“小浩,我们到客厅去说话吧。”舒统正好朝着门外走,本来是看王管家去请他大驾久久未果,打算亲自“登门”,顺便一并下楼,谈一谈人生百态或者是风花雪月。
“舒爷爷看起来精神不错。”
关浩一边扶着他一边赞美一句,岂料舒统非旦没有得瑟,被他这么一赞反而情绪起了异样,变得一筹莫展,额头处堆起一个大大的“川”字。
在王管家的安排下,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已经摆好了点心和最上等的洋酒,灯火通明亮如天明,气迫不凡。
两人坐了下来,关浩看着桌上丰富的点心,提议道:“要不要我去叫菲菲下来一块品尝?”
“别,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话题,就别打扰她了吧。”
关浩没有反对,当机立断地切入话题:“刚才菲菲已经跟我说过很多了,莫非爷爷还有补充?”
左一句菲菲,右一句爷爷,你倒是叫得亲切啊。舒统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抚须摇头地说道:“她跟你说过什么?”
“关于二公子……”关浩夹着牙签扎一块甜糕咬入嘴里嚼了几口,说一半便咽下,偷偷地观察着舒统的反应。
“关于那个逆子,不提也罢,我主要是想跟你聊一聊儿女私情,不知你介意否?”舒统笑道。
靠,一个七十大几的老头跟我聊儿女私情,你说我介意不?关浩心里虽然不爽,表面上却哈哈笑道:“当然不介意,舒爷爷有话不妨直说吧,我挺得住。”
“挺得住就好。”舒统的笑容越发开怀,朗朗道:“上次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关浩的记忆也不致于这么不灵光,自然是记得的,只不过他那套告白早已被舒菲否定,人家纵然流水有意,说不准有什么苦衷要逼着落花无情呢。
“我记得,不过……你可能有些误会,其实我们之间,很纯洁的。”关浩抛了个阳光笑脸,说道。
“呵呵……”舒统朗朗地笑起来,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难捉摸他的笑声究竟是意在何指。
“难道你不相信?”关浩决定装糊涂就装到底。
舒统语重心长地叹几口气,又侃侃说道:“我说你啊,平时泡妞的功夫一定很了得,怎么在我们面前总是装糊涂呢?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关浩只觉心里酸酸的,看了舒统一眼道:“舒爷爷,有些事情不是我想不到,只是不敢去想。舒氏集团什么实力?菲菲是我见过最具品质的女人,跟仙女一样,我承认我不是什么老实人,甚至比谁都好色,但是对菲菲,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居然完全没有非份之想,她是遥不可及,不可侵犯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会,补充道:“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在装B了,但这是实话,不管你信不信。”
关浩一说完便一个劲地往嘴里塞东西,说出这一番感人肺腑连自己都觉得很神圣的话他似乎耗掉了身上一半的能量,跟个饿死鬼似的狂补葡萄糖。
凭他的为人风格,就算要避嫌,也完全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看来不是敷衍啊。舒统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笑道:“既然这样,我也尊重你的想法,感情这个事,本来就应该顺其自然,是吧?”
“好极,就是顺其自然,说得太好了。”关浩竖起大姆指赞道,舒董事长果然不同凡响,太通情达理了。
“不过,做为长辈,有些事情我还是想提点建议,毕竟你经历的事情还少,未必所有事情都看得透。”舒统沾一口红酒,忽然笑道。
“请舒爷爷教悔。”关浩大咧咧道。
言行对比大相庭径,倒是很附合这小子的风格。舒统整理一遍思绪,侃道:“你现在见到的菲儿,跟我以前见到的,差别很大。”
差别很大?关浩愣了半晌,傻乎乎地说道:“的确,她憔悴了很多。”
这小子,牛头不对马嘴,理解方向完全错了啊。舒统无奈道:“我没说错你吧?你看到的永远是表面现象,判断一样事物,切记不能放弃深思,要通过表象去看本质,你懂?”
咦,听起来貌似另有玄机?关浩又一愣道:“舒爷爷,你有话直接说,我说过我挺得住。”
舒统沉默数秒,道:“以前我们舒氏集团也出现过大大小小的危机,甚至比现在更加困难的处境都经历过,那时候我也曾经失落过,是菲儿,用她惊人的天斌点醒了我,让我重振旗鼓,她的经商天份,远远超过她的父母,甚至是她弟弟。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放弃过,她是天生的商业奇才。”
听到这关浩忍不住大吃一惊,早就发现舒菲这妮子非等闲之辈,但没想到她还是个这样的人。
只听舒统接着道:“她一定跟你说过,那个逆子14岁的时候就有个绰号叫‘黑武士’是吧?”
“是说过,她告诉我二公子有经天纬地之才,我深信不疑。”关浩回道。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11岁的时候,就帮她的父母做成了一笔利润高达三百亿美金的跨国大生意?”舒统目露精光,脸上的神色说不同的自豪。
关浩悚然失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心情焉是震惊二字能形容的。11岁是什么概念?三百亿美金又是什么概念?我的妈呀,这姓舒的一家人简直不是人类。
“现在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舒统默默地看着他观其反应。
“知道,菲菲果然是个人才,并不输给她弟弟。”关浩荡气回肠地叹道,言语间无不透露着一股敬佩之意。
舒统却很崩溃,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微怒道:“我说你这颗脑子怎么突然变傻了呢?”
“怎么?我又说错了?”关浩委屈起来,心道,妈的,哥已经赞美她了,还要哥咋滴?
舒统艰难地缓一口气,耐着性子指导道:“以她的才华,为什么如此轻易就认输?为什么躲在房间里折磨自己不敢面对?你口口声声说你俩是知己之交,但是你真的了解她吗?我对你很是失望啊。”
看着面前这张沧桑的面孔,语重心长,摇头叹气,关浩有点于心不忍,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抓住态,沉重地说道:“抱歉,我……”
“你刚才也问了,为什么我现在看起来还这么精神?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倒下,目前我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但是没有用,她还是不肯面对,不肯振作起来。”舒统忽然湿了眼睛,语气带着几声哽咽。
“那您的意思是?”关浩垂下头,轻轻说道。
舒统神色一睑,做了个兴呼吸,诚恳地说道:“她第一次遇见你时,已经戒烟了,现在我恳请你,再帮她戒一次,可以吗?”
短短一句话,竟包含了千言万语,经过舒统刚才的精心指引,关浩仿佛从他这个简单的请求中品味出了千思万绪,一个资深的智者说出来的话往往字字珠玑,举一反三,引人深思。
他不知道舒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僵化了许久……
夜色更深,万籁俱寂,后花园处传来几声虫鸣,构成一首凄美的曲子,正好抒发了关浩此时的复杂心情。
他缓缓走上楼梯,来到舒菲门前迟疑半晌,才举起手敲了三下门,道:“菲菲,是我,你睡了没有?”
里面没有声音,关浩却神奇地感觉到舒菲的吸息就在他面前,只隔着一块门板。果然,木立一分钟后,舒菲亲自打开了闺房之门,眼帘低垂,憔悴不堪,看得人心疼。只听她轻轻说道:“这么晚了你还没走?”
“要以陪我看星星吗?”关浩注视着她的俏脸,说道。
舒菲诧异地抬起头来:“看星星?”
别墅共五层楼,天台不大,上面有个乘凉亭,亭外露天,漆黑的天空上星光点点,月色朦胧,其意境说不出的浪漫。
舒菲就站在关浩身旁,两人昂着头,昂望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有难以形容的平静。
“你爷爷跟我说了,你根本就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不想面对挫折,他有没有说错?”关浩两只手插着裤袋,说道。
舒菲含笑不语,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遥远的天空。
这笑容多美,多凄凉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淡淡的哀伤,看破红尘。
看来舒统说得对,这妮子已经迷失了自己,彻底失去了勇气和自信,难道这个悲剧果真和自己的出现有关?上一次他拯救了舒菲,这次舒菲却因他而迷失,只为了韩飞飞肚子里的孩子?爱情的魔力还真是威力无穷。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让我长这么帅?你狗日的敢不敢公平一点?
关浩心里又开始发牢骚了,要比无耻的确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叫板,奈何对方是舒菲,是不容亵渎的,这是他的基本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