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潇又是总局数据，又是经济学定律，又是拿港岛市场说事，噼里啪啦的，真的是把游建明说的自己心里都没底了。
其他行业，比如钢铁、比如汽车、比如电子、比如服装、通过数据，通过市场，通过经济形势，通过国际局势等等，总有办法分析，能提前对市场有个判断，不说百分百准确，但对大公司来说准确率还是挺高的。
但影视不行！
这个真的是太玄学了！
现在游建明就被王潇干的不吱声了。
面对其他投资人，他可以随便忽悠，什么影视投资现在有多火啊，什么电视剧拍出来就能在电视台上映啊，什么港台明星，超级大导演……
张一谋拍是不是超级大导！
是！
刘德桦的电影要不要看！
要！
梁超伟影帝演的好不好！
好！
那张一谋+刘德桦+梁超伟，能不能赚钱！
能！
忽悠呗，反正投资人也不懂。
可王潇是圈内人，家里还有人在总局，手里的数据比他游建明的清晰多了，面对其他人他敢说《金粉》有多少优点，总结个七必胜都没问题，可在王潇这里，不好使。
见游建明不吱声了，王潇却没停下，而是继续输出。
“发明电影的法国人能看出来一部电影电视剧赚不赚钱吗？”
“不能！”
“好莱坞都他妈的不能，不然八大也不会变成六大，也不会被反复破产，反复被收购了！”
“真要是有这么大把握，港岛人为什么要搞开机拜神呢？真的是怕拍戏有鬼啊！”
“那特么是祈求这部片子能大卖！”
“导演要知道他能不朝着赚钱拍吗？跟钱有仇还是跟投资人有仇啊！”
“什么制片人，什么监制，什么编剧，都他妈的不知道！”
“没人能还知道赚不赚钱！”
“影视剧能不能火，那就是個玄学，只有老天爷知道！”
“话呢，该说的我王潇都给游董说明白了，做生意呢，固然要有一个追求利润的心，但也不能太贪了。”
“价我是不会给更高了，行不行，游董一句话。”
这么一顿喷，别说游建明了，罗青峰这会儿都没信心了……
轻轻拉了下王潇衣袖，罗青峰压低声音，“要不，咱们算了吧，我这心里让你说的很有压力，妈的，真赔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啊！”
游建明没听清两人说话，但几个字加上表情也能感觉出来罗青峰有点吃不准了。
他自己也没信心了，想直接同意下来。
可看王潇那信心百倍的样子，他又怕卖少了……忍不住问道：“王老弟既然知道影视投资是玄学，赚不赚全看运气，为什么还一定要买《金粉》内地版权呢？”
王潇愣了下，嘴角轻轻扯动，再看游建明的眼神中就带上了鄙视。
既怯懦，又贪婪！
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这种人，站在风口上了，能起飞一阵，但最终一定跌落下来。
啥也不是！
“即便我真发行失败了，找我爷爷去，还真看着他宝贝孙子折在这里啊。”王潇嗤笑一声，“运作运作，几家卫视轮流上一下分担分担，保个本还是没啥问题的，三五家电视台分一下，电视台也不至于赔钱。”
“最多以后不让我碰发行这种事儿了呗。”
“咋地，还能一棍子打死我啊！”
“游董拼了命出来奋斗，图的是什么？儿女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管吗？”
游建明麻木着一张脸：妈的，最讨厌这些二代了！
自己努力奋斗二十年取得的成就，不过是这些二代出来试试水而已。
听着真的让人很沮丧啊！
想想昨天晚上，这帮二代有什么麻烦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个世界还他妈能不能好了！
这天，太黑了！
在心里硬气地回绝王潇，然后指着这小崽子狠狠骂，你是二代就了不起啊，屁，你在我这里屁都不是，垃圾，社会的蛀虫！
但脸上……
“哈哈，管，当然管喽，我赚的再多，还不都是家里那臭小子的，我家那臭小子有王老弟你一半的能力，我做梦都笑醒啊。”游建明说起这个叹了口气，看样子是真的有点发愁，“看得出来，王老弟很真诚，倒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想太多了。”
“对不住了，给你赔个礼。”
“可别这么说，游哥这话就折煞我了，我们年轻，说话办事都冲动，靠着就是一股子冲劲，其实没什么经验，都是听家里说的多了，纸上谈兵，需要跟游哥伱学的还有很多。”王潇哈哈一笑，又喊上哥了。
“那行，就按照王老弟的价格来，内地版权就交给你了。”
王潇笑着掏出两份合同，“行，我之前让人拟好了合同，原本就是个准备，没想到游哥这么干脆。”
“王老弟倒是准备充分。”游建明笑笑，拿过来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这合同，怎么是购买意向？”
“游哥，别开玩笑。”王潇‘愣’了下，做了个打量的眼神，随即有些憋笑地说道：“游哥，我要买的是《金粉世家》的电视剧内地版权。”
“总局令，自2000年6月15日全面实行《电视剧管理规定》，第二十条未经省级以上广播电视行政部门设立的电视剧审查机构审查通过并取得《电视剧发行许可证》的电视剧，不得发行、播放、进口、出口。”
“你电视剧拍摄完成，经过审核，拿到发行许可证，这才算有了版权，我买的是这个啊。”
“我知道大部分人对版权意识比较……嗯，但我家里这边有很多法律工作者，对这个看的还是很重的。”
“啊，啊啊啊，对，是我想错了。”游建明闹了一个脸红。
他之前做的是发行，发行的是海外电视，都是自带版权的，走的是第二十一条，一下子忘记了这个。
再者，他们这一代人的版权意识是真的寡淡，大致是我要拍了版权就是我的了。
别说他们了，就是政府单位对版权都是拿来就用，央视和朱世茂俩的官司判决还没下来呢，2000年告的，要到今年，2002年12月才会判俩人胜诉，央视赔偿33万。
到底还是老油条，脸皮厚，丢了这么大的人，换成个年轻的看都不看就签字了，游建明还能坚持从头看到尾，已经是很厉害了。
就是一份意向合同，他这边拍摄完成，过审，拿到发行许可之后合同生效，王潇有全权以1400万的价格拿下电视剧《金粉世家》内地版权和翻拍权。
“王老弟。”游建明呵呵笑着，“那什么，这翻拍权……”
“游老哥不会又后悔了吧？”王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呵呵，呵呵，不会，我签了。”游建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也觉得有点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