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回去弘昼果然喝到了美味的汤,他的兄长只吃了一碗,之后弘昼也没不好意思只将那一盅吃的见底。【叶*】【*】如月最喜爱弘昼这个样,于是笑的眉眼弯弯,问他明日想吃什么一定给天申做,弘昼擦着嘴正想说话但看那边额涅脸上已经挂了薄霜,眼睛一转改了话道:“月姨做什么天申就吃什么,您做的可比宫里那些好吃多了!”
如月一听就波的一下亲了他的脑门儿,“乖。”
乌林想呵斥,却被涌上来的咳嗽打断了,弘昼立马上前去给她敲背,“怎么还没好,不是吃药了吗?”如月接过弘历倒的水递给了乌林。
脸色蜡黄的乌林喝了水半晌才缓过来,她摇头苦笑道:“到底不比当年了,老了,这病就好的慢。”
“额涅才不老!”弘昼着急的说,他可是知道连着几日额涅都咳出血的事!只是被严禁说出去这才一直忍着!现见额涅这么痛苦,总是笑的小脸垮了下去,眼里也含了泪,他抱着乌林把头埋在母亲的怀里。“额涅最好看,额涅会长命百岁!”
乌林见儿这样怔了怔又失笑道:“这孩。”
如月看着乌林心里很是不好受,身体不好是其一,她们的确不比当年了,还有就是很多事不敢再说也不敢去做,顾及太多啊。如月去看弘历,她的儿也看了过来,旋即他又垂下了眼眸,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连带这阴影真的宛若蝴蝶,这让如月一瞬间想起了胤禛,奉旨去谒陵的男人大约两日后就会回来了。腊月过后就是新年,转眼就是五十九年了。
乌林带着弘昼离去的时如月天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好好休息。乌林直笑她婆妈,红色的灯笼映着她憔悴的脸如月的心恍恍惚惚的痛。当屋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如月对弘历道:“三阿哥为什么没有按时回来,他去哪里了?”
弘历垂手肃容道:“下课时他和弘春一道走的,儿想大约是去大将军府了吧。”
如月蹙眉道:“你没拦着。”
“三哥没有理会我。”
如月沉静了一会儿道:“你别怨恨他,他心里也不好受,你阿玛……唉,这件事你也不要有压力,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有些时候人算不如天算。该怎么样的还是会发生。”
弘历抬头看着她。“我以为……您会不高兴。”
如月笑着伸手捏他的脸,肉嘟嘟的小脸每次绷起来的样真的太像胤禛了。“你以为额涅是老糊涂了?”
弘历看着她漾起了笑意,如月却皱眉道:“你怎么不说额涅才不老呢?”
“额涅不喜欢元寿了吗?您还是喜欢天申多一些是不是?”弘历做出可怜巴巴的样,黑白分明的眼里都是委屈,如月看得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儿是装出来的,她一把拉过弘历把他抱在怀里揉了又揉,在光光的脑袋上使劲敲了敲,“你呀,有时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小孩自然要有小孩的样,太乖太聪明太通透了就奇怪了。再问一次,儿啊,你是不是穿越来的?”
被捏住下巴强迫抬起头的孩看着烛火下的额涅。她是在笑,可是眼里却有着深深的疑虑,这半真半假的问话没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问及,见弘历摇头,如月亲了亲他的脸,“不管你是怎么样的。额涅都最爱你了。”
“比爱阿玛都爱么?”
“一样的多。傻儿。”
“额涅,我……”弘历犹豫了一下,面对温柔笑着的母亲他没有勇气去问出疑虑已久的话,为什么有的时候自己会觉得不是自己了呢,为什么有的时候自己会那么讨厌这里,讨厌那些他必须尊重的人,比如弘时,比如年明月,比如无逸斋的那些人……除了额涅以外的所有人?大逆不道的话弘历始终无法启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弘历想起了那个梦,总在做的梦里他已经长大,长大的自己看着的人坐在池畔,那是把赤足放在水里的白衣女,一个和额涅生的完全一样的女,她披散着头发,她在说话,说了很多,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一句:元,对不起。
这样的梦总是做了又做,反反复复,弘历没有对任何人说,所以这次话到嘴边他依然还是选择了转移话题,“明日能不能做酒酿圆呢,儿好想喝啊。”
第二日的无逸斋,弘昼明显的有些魂不守舍,幸好师傅没有去捡他出来回答问题,当下了课他就弘暄嘀嘀咕咕了半晌后才去找弘历。
“四哥,我要去十叔家拿个东西,可能要晚点回家了。”
“十叔家?你要拿什么,这么急?这个时候去我看不妥当。”
弘昼犹豫了一下附耳道:“我去请一尊菩萨来,是十四叔从西藏带来送给十叔了,听说很灵验,弘暄昨日问过,十叔说可以借给我用一用。”
弘历看着他,“是为了耿姨的病?”
弘昼的眼圈泛了红道:“额涅都咳血了,她不让说,我心里害怕的很。阿玛就快回来了,我怕晚了就再也去不成了。四哥 ,你能保密吗?”
弘历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嗯。我不会说的,只是你我分开又怎么能保密呢,我同你一道去吧。”
“真的?!”弘昼顿时高兴起来了,不过很快他又放低声音道:“弘暄那个大嘴巴把这事儿说漏了,三哥好像也知道了,他会告诉阿玛吗?”
“说了就说了,四哥为你担着,不过他自己都是那个样,难道去大将军府邸要比去敦王府好么。”
“就是就是,他要是聪明就不敢说,说了咱们也露他的底!”
见五弟高兴,弘历也笑了,他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循着视线去看竟然是弘时,他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弘历恭敬的对他行礼。再抬头时他已然转身走了。
十叔的府邸弘历可以说是陌生,看弘昼的样竟然是熟门熟路,即使是见到了胤俄他也从容自若的很。弘历一直觉得他的十叔很奇怪,早先和八叔九叔就是一路人,可到了这几年却自处起来,和谁都是若即若离的样,难道真的就是在为他的嫡妻的病在忧愁,以至于无心政务?眼前的男人原来的样弘历已经记不太清了,他的蟒服上有着淡淡的药香,眉头是皱起来的。人很憔悴。见到自己时有惊奇的样,“弘历,没想到你这小真会来我这里。”
什么叫真会来这里?弘历以为这似乎话里有话,不过胤俄却不在说什么了,他让人把黑乎乎的只有半尺高的神像请出来。恭敬的拜过后,胤俄才正色道:“这是被高僧加持过的佛像,十分灵验,你请回去后需沐浴焚香,念通宵跪拜许愿才可以,你过来,我把心咒给你。”他们在那边教边学,弘历却在打量这尊佛像,看着着六臂大黑主圣狰狞的模样。他心里隐约有不安,这不安来自于另一个自己,那个被压制在心底深处的自己。他觉得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弘昼显然也不想久待,他急于请神像回府后好焚香祷告让母亲的病快点好起来。胤俄也没有挽留他们的意思,只是在最后他叫了声:“弘历。”弘历回头等他开口,却不见下文了。他的十叔怔怔的看着他,神色落寞,终于还是笑了下挥手让他们快点回去了。
因为并没有很耽搁,他们用积雪作为到家晚的托词竟然没有被质疑,弘昼早早跟弘历分了手,他很快吃完了饭,在乌林睡下,又沐浴焚香后,遣散了下人,将窗户打开,把那神像摆放在窗台上,这时的雪已经不下了,厚厚的雪映着显出了身形的圆月分外明亮,弘昼跪下诚心祷告,他闭目喃喃念着心咒,并没有多久男孩的头脑渐渐模糊起来,勉强睁眼去看,只觉神像似是复活似地扭动起来,大黑主胜身上头上的骷髅和蛇也动了,弘昼只吓的肝胆俱裂,晕厥了过去。那神像疏忽化作了一团黑雾在空气里散开又聚合,到后来竟然形成了一个女的脸。狞笑着就飞到了雨桐院的上空。
弘历正在书房里安静的读着书,一旁是个空碗,里面的醪糟汤已然被喝完了,也不晓得是不是酒酿太醇他这会儿竟有些犯困,烛火闪烁眼前的字渐渐看不清了,弘历不觉伏案入睡。少顷他又醒了来,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趴在桌上睡着的自己,那么现在看物的自己是什么?魂还是另一个自己?这时他看到从门缝里渗入一股黑烟,那烟汇聚在屋内形成了个女的脸,弘历大骇,害怕过后他的头脑再也没有比此刻更为清楚了,此物绝非善类,还有股黄泉硫磺的气味,他最恨的就是这个味道,只是转念就见那张变幻着诡异表情的脸来到肉身弘历的上方,看到獠牙刺入自己居然毫无防备,肉身真气被吸漂浮在空中的弘历也受到了影响,他觉得剧痛无比,所有的骨头都想要被碾碎了似地,他再也不能忍耐的爆喝出声,这声音惊动了那鬼脸,她抬头看过来,表情再次变化,“琉璃洞的畜生,果然是你。”
这声音娇柔欲滴扰人心神,可弘历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惹人厌烦的声音了,他脱口喝道:“丑女人滚出去!”
鬼脸大怒即刻舍了肉身飞了上来,“找死!没有麒麟真身,看你这回怎么死!”说着她幻出千百只黑色的手攥住了他。
被拘的几乎透不过来气的弘历艰难的呼吸着,他死死盯着鬼脸,妖物忽然对空中道:“管他什么条例,妹妹不能再忍了,我跟这畜生新仇旧恨正好一起算,跟那个女人一起死吧!”
语焉不详的话落在旁人耳朵里自然是不明白的,可是弘历却一听就懂了,他和琅如月此生是母,血脉相连此时就感到母亲的痛苦,显然也是遭到了袭击,弘历怒极,突然从心里涌出一股力量,这力量是现在的他无法承受的,心瞬间爆裂开,又从胸口发出万丈精芒,整个雍亲王府邸上空显出一只硕大无比的墨麒麟幻像,只是一瞬间便将那鬼脸黑烟冲散的无影无踪。(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