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罗坊主见华琬脸颊红的不寻常,拿手背试了试华琬额头温度。
“先才走太急了。”华琬尴尬地拢紧袖子。
罗坊主神色复杂,“阿琬,是不是被张贵妃吓到?”
华琬惊讶地看着罗坊主,她去宸阳殿一事这般快就传到凝光院了?
罗坊主领着华琬往工事房走去,“宸阳宫的一等宫婢来了,刚离开一小会,宫婢亲自送了本该由少府监转交的木牒,指名要你替张贵妃制首饰,可又未说要哪几件,宫婢还带了张贵妃的话,言看重你,让你不用着急,制完叶昭仪的首饰,再制她的不迟。”
罗坊主顿了顿,用只有华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张贵妃心眼小着,不知打什么主意。”
“师姐放心,首饰会让张贵妃满意的。”华琬心绪已然平复,笑着与罗坊主说道。
罗坊主点点头,华琬是真的长大了,说话沉稳内敛,眉目亦疏朗明亮。
她担心的事情华琬会明白,处事缓急的判断、轻重的拿捏,大约都不需她再过分操心。
到了工事房,辛苍将庆国公府送来的帖子和一封来自云霄乡的信交给华琬。
华琬和庆国公府六娘子的交情深,宴席相邀往来很正常,罗坊主未多问,另一封云霄乡的信是香梨寄来的,言莫叔、莫婶同意她来京,她想在华琬身边留一年,不知是否方便。
香梨进凝光院,纵不是当匠师亦没有薪俸,但都要经过罗坊主同意。
华琬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师姐,香梨确实不会制首饰,可心性儿很好。”
罗坊主颌首道:“正好留她在你身边伺候,再过些时日,我也该给你选婢子了。”
华琬担心罗坊主改主意,暂未直说她不需旁的人伺候,只先答应下,待香梨进京,她好生照顾了香梨便是。
下午华琬在挑选适合叶昭仪的莲花纹样时,少府监又送来一张木牒,是大皇子定的两支赤金圆身长簪,亦指名要华琬制。
罗坊主蹙眉道:“哪里忙得过来了,阿琬,大皇子的首饰先交给我罢。”
华琬赶忙拒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拿谁的首饰走,也不能拿大皇子的,“我能做得过来,大皇子亲自交代,不照做怕是大不敬,不合适。”
“是我糊涂了。”华琬素来肯吃苦,现在又小心谨慎,故罗坊主不疑有他。
罗坊主做了会事情,又与华琬说起了近日安排,“这段日子事情怕是不少,编缀技法在六院竞艺后藏不住了,我从上界坊挑选了五名金匠师,先由我传授花丝工艺的其他技法和编缀技巧,待她们熟练掌握,你再点拨一二,除此之外,徐司监还要求我到文思院教授,少府监没开口,你就不必去文思院了,终归文思院能学几成是几成,与我们有何干系。”
华琬笑出声来,“师姐好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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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坊主瞪华琬一眼,“宠得你没大没小,尽胡说……罢,文思院的那几位坊主皆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三坊任坊主,根本不用担心他们学不会。”
罗坊主双臂交叠搭在胸前,若不是少府监,她才不耐烦教文思院,任坊主和华琬一样,在工巧技艺上绝对是奇才、怪才,金丝编缀技法中的关节一旦被知晓,他就可举一反三,青出于蓝。
凝光院制的首饰本就比文思院制器物多了不少限制,将来文思院再借金丝编缀制出比金顶冠、金凤环更加出彩的器物,她们凝光院的脸又没处搁了。
见华琬仍旧一副笑嘻嘻不以为然的模样,罗坊主翻了个白眼,在某些事上,华琬是有‘大同觉悟’的人。
不能同道相谋了,罗坊主觉得她好累。
华琬扭头看着正认真用手锤敲金片的辛苍、辛芜,与罗坊主说道:“师姐,可否从下界坊拿些活儿让两姐妹试试。”
要实练才能知晓不足,知晓不足了,华琬才能更好地教她们。
“可以,早上国子监祭酒府上的夫人定了两柄嵌宝金梳,用到技法较多,花样却不会复杂,我命人送来,不过她二人制首饰,你可得把好关。”罗坊主爽快地答应下。
“师姐尽管放心,若不成,我亲自返工,保准让国子监祭酒府夫人满意。”华琬笑道。
辛苍和辛芜听到了,感激地望着华琬。
……
庆国公府宴席前一夜,赵允旻悄悄至凝光院寻了华琬。
赵允旻不想华琬知晓太多赵允佶那些人身上的龌蹉事,遂只将与华琬有关的交代了,“阿琬,明日你将辛苍、辛芜一道带去。”
见华琬不明白,赵允旻继续说道:“她们会武功,我不能时时陪你,有她们在我安心,而且云岚公主由她们帮忙更好。”
“她们会武功?”华琬很惊讶,新宋国就连话本子上都很少女侠,北梁皇子为何送了会武功的人到她身边。
赵允旻猜到华琬想偏了,颌首道:“北梁人尚武,不分男女,皆从五岁开始习武,是以她们会武正常,不会才奇怪。”
“原来如此。”华琬了然,先才她险以为两姐妹是有意隐瞒。
赵允旻又向华琬交代了几件事,彼此互诉衷肠后便回宫了。
……
次日华琬起早,立即吩咐婢子去寻辛苍、辛芜,并同罗坊主递了消息。
“阿琬,怎起这般早。”林馨翻个身,见华琬在箱笼里翻衫裙,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
华琬如实说了受邀一事,林馨面上流露出羡慕之色,睡意消去,干脆起身指点华琬。
“阿琬,你肤白,穿这身鹅黄色的褙子再搭条石榴裙,一准将那些贵家女娘比下去。”
华琬摇头,“推脱不得才去的,哪犯得着和旁人比。”
华琬最后选了身藕荷色雪青镶边山茶花暗纹罗褙子,清丽亦显得她对宴席重视。
林馨背着华琬偷偷吐舌头,她本想告诉华琬,她爹娘挑中今日,请冰人上李家说项。
话到嘴边又咽下,林馨暗道华琬现在是国公府的座上宾,哪有功夫理会她,大约连李家和李家表哥也都瞧不上了。